第四十四回:夾縫之間(1 / 2)

“完了完了。”劉崢嶸的腦門一涼,感覺血一下竄到腿上去了,險些就要跳車。

“你幹嘛?”齊華小聲罵道,用力把他摁住,“就你這那還見過世麵呢?你是假的吧兄弟,別慫啊?”

“這司機不會也沒有腿吧?”

“你弱智啊,沒有腿,拿什麼踩離合?”齊華說著笑起來,那個小女孩也咯咯咯跟著他笑,齊華對那對母女亮了亮手上的鈴鐺。

那母女神色一僵,麵麵相覷以後接著笑起來。

“兄弟啊,有的時候要想開點。心照不宣,各走一邊。”齊華刻意拍了拍劉崢嶸的肩膀,提高了聲調,“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可不能牽扯無關的人啊。”

劉崢嶸知道這話其實是見鬼說鬼話,說給那對母女的,就不應聲。

那母女聽了隻是笑,母親突然拍了拍女兒的臉蛋,聲音像拍在石灰上一樣沉悶,車靠邊停了。

倏爾前麵的司機回過頭來,臉色說不出的怪異,就像是一個人突然吃掉了一隻蒼蠅,驚恐,惡心,也讓旁邊的人惡心。這男人有一張特別消瘦泛白的臉,這時卻蒙上了一層令人壓抑的暗沉。

爵士樂突兀地切換成了一段嗩呐鑼鼓,司機“科科科”笑著,便用楚州的方言唱起來。

“ 昔日螳螂去捕蟬,遇著黃雀在路邊。黃雀被人彈弓打,打獵之人被虎傷。猛虎得意歸山轉,那知枯井在路邊。猛虎掉進枯井內,枯井又被黃土填。黃土上麵長青草,青草又被老牛吞。看來一報還一報,仇報

仇來冤報冤。正行舉目抬頭望來,此不覺是山林。將身且把山林進,隻見黑漢攔路中。 ”

是花鼓戲《洪蘭桂打酒》。

齊華驚站起,劉崢嶸竟沒來的及按住,正要阻止,卻發現自己心裏一悶,居然有窒息的感覺。卻也不是窒息,呼吸還在,但就是感覺吸進的不是氧氣一樣。

天眼自然開啟,居然整個車廂都是黑氣!

這是一台用茅草匝成的公交車!車燈也是幾多鬼火在跳動閃爍。用凡人的眼睛看,才會覺得這是一台車,事實上,這更像是燒給逝者的祭品。

而車上的其他人,居然是三個牌位!就連司機都是!

耳邊聽得三清鈴聲,齊華用很不標準的星城話在與那司機對唱。

“坐立金殿傳聖旨,皇兒上前聽端詳。午門立座忠良廟,金像立在神廟中。為皇賜你尚方劍,重振綱紀護龍庭。為皇賜你金牌匾,千古揚名五美圖。”

齊華從包裏掏出一個黃符遞上去。

那司機接了看,哈哈哈狂笑起來:“ 小姐不必細叮嚀, 句句言語謹記心。今年朝中開科考,辭別小姐去京城。一路之上自保重,休把蘭桂掛在心,若是功名高得中,早有書信轉回程,本當與你多談講。眼看紅日往上升,辭別小姐繡樓下~~~~~~”

司機又把符紙交給齊華,齊華對那車上其他三人作揖。

公交車後門打開,他帶著兩人下車。公交車鳴個笛,絕塵而去。

“呼!”一下了車,劉崢嶸像解除了溺水一樣狂吸了幾口氣,整個人趴在地上,“我 靠,咱們,咱們怎麼活下來的?”

“本來就死不了,咱不是學漢語言文學的嘛,遇到問題,好好溝通,人家正經巴士司機,要我們的命幹什麼?”

“正經?你是瞎子你不知道,這車上全是仙人板板(楚州部分地區方言:靈位)!就連司機都是!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