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收殮阿吾提的屍首,簡悉之領著韻宜敏俊迅速逃離。來到紅柳林,所幸,車子還在。密密匝匝的紅柳遮住了車,塔克拉瑪幹沙漠變化莫測的風掩飾了他們的足跡。另外拜天所賜,恐怖分子們並不是那麼專業,思維縝密;搞爆炸順手,而綁架肯定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簡悉之迅速發動車子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最近的公安局。
“為什麼他們做禮拜的時候你不動手?”李敏俊鼓著腫眼泡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問。
“穆斯林每天做五次禮拜,晨禮拜,晌禮拜,晡禮拜,昏禮拜和宵禮拜。做禮拜的時間都是基本固定的。我看他們做禮拜的古蘭經是從一隻手機裏放出來的,而且據我觀察,他們圍觀視頻也都是看同一部手機。墓室裏收不到信號。所以我推測他們各自的手機不是沒帶就是不允許帶。那麼如果外麵有看守,做禮拜的時間也必須回到墓室裏誦經。我在等有沒有另外的人進來。幸運的是沒有人。沙漠裏人跡罕至,的確沒有望風的必要,而且萬一有過路的或者牧羊人看見望風的人也可能起疑心舉報這個據點。確定沒有額外的看守我就才動手,否則脫逃計劃一旦失敗,必然會導致最可怕的後果。”還有一點簡悉之沒說,那就是在丁韻宜沒有恢複意識的情況下,他們不可能帶著她安全擺脫追兵。
“危急時刻還能冷靜思考,cool。”李敏俊鼻孔裏插著兩團紙巾怪聲怪調地說道:“我還以為你甘心用錢買命呢。”
“他們一旦拿到錢很可能立刻殺掉我們。茫茫沙漠失蹤兩三個遊客不是不可能,而且沙漠裏想要處理屍體隻需要往沙子裏一扔……”
敏俊的臉白了。丁韻宜也好不到哪去,猛地扯過一個塑料袋,把頭埋了進去,發出一陣幹嘔的聲音。
葉城縣公安局。簡悉之交出了墓室裏拍攝的視頻和凶犯大頭照給警方,並且主動留下來作證。丁韻宜本來一周的出差時間已經到期,可是親身經曆險境,逮著這麼一條大新聞自然不肯放過,打電話向魏濮說了情況,以一篇快訊和一個深入報道成功將出差時間又延長了一個禮拜。李敏俊卻是怕了,借口約了第一醫院的外科專家檢查外傷,訂了隔天清早的機票直飛回去。
“燈紅酒綠滿目繁華才能洗刷這次旅行帶給我的心理陰影。”幾杯“伊力特曲”下肚,敏俊睜著迷離的醉眼對丁韻宜實話實說。
盡管連表皮都沒擦破,簡悉之要帶著丁韻宜上醫院做做檢查,看看有沒有暗傷。丁韻宜充分顯示出女漢子的本色,執意跟著武警部隊返回恐怖分子訓練營地。“我要親手把阿吾提帶回來,不能讓他一個人淒淒慘慘地留在沙漠裏。”
簡悉之盯著丁韻宜的眼睛,見丁韻宜態度堅決,點點頭不再說什麼,次,日一早便和當夜集結好的武警部隊一同出發去沙漠古墓。不料趕到那裏,遠遠看見沙丘上有青煙飄出來。丁韻宜以為自己眼花或者是沙漠裏熱氣升騰造成的幻像,可開近了才發現真的是煙。
古墓入口已經塌陷,從一個不足人爬進去的縫隙裏飄出青煙,縫隙周圍的石壁被熏得漆黑。
先行出去打電話的首領返回這裏焚燒了現場和阿吾提的屍體,炸毀了古墓入口。
“沒有古墓了。”丁韻宜望著熏黑的石壁喃喃道。
年輕的武警戰士們化身考古隊員頂著烈日汗透重衣開始了現場挖掘工作,隻不過他們曝露的是犯罪現場。
丁韻宜站在大太陽地下打開相機的視頻攝像功能,默默記錄著挖掘,和現場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簡悉之望著烈日下認真拍攝的丁韻宜,第一次發現這個二流記者心底的善良和正直。這樣的人,是最可愛的。
挖掘進行到傍晚,入口被挖開。簡悉之跟這武警隊員下去找到了三具焦黑的屍首。發電機果然已經被破壞,恐怖分子撤離時放了一把火,將主墓室和東西耳室連同裏麵的物體全部點燃。墓室內氧氣不夠,火燒了一陣自己滅了,可是墓室內原本精美的壁畫卻被徹底破壞,完全看不出畫麵人物的輪廓和顏料色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