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海生亮出一張銀色金屬質地的卡片。門口黑塔一樣的保安禮貌放行。
時間還早，“巢”裏除了酒保和服務生沒什麼人。
“訂包廂了嗎，陸先生？”能在“巢”幹的服務生都很有眼色，認人功夫絕佳。丁韻宜卻誤會了：“常來？”
陸海生沒理會丁韻宜的挑釁，一張大鈔遞給服務生：“大廳，找個隱蔽角落給我。”
服務生接過消費有禮貌地鞠躬引路。客人們奇怪的要求很多，能在銷金窟長做的服務生就要不問少說多辦事。
服務生把海生和韻宜領到一張巨大鐵樹旁的桌子前，給他們倒上半杯依雲後安靜離開。桌子上放有酒牌和餐牌，需要點東西來來往往多的是模樣周正的男女服務生。酒可以直接上吧台點，酒保也都過目不忘火眼金睛。在這裏，除了給小費，沒有那個暴發戶會用到現金，就連捧台上跳舞的姑娘或樂隊也都是令服務生送東西過去，倒真沒哪個猛人親手砸塊金磚到台上的。
陸海生隨意點了幾樣點心、一杯橙汁和朗姆加冰就坐著不吭氣了。
丁韻宜東看西看像劉姥姥進大觀園，還專門跑去洗手間拿手機和洗手間裏的女神噴泉雕像合了個影。她聽說過“巢”這個地方，Z市乃至全東部最有名的銷金窟，因為這裏嚴格的會員製和苛刻的會員條件一直沒機會開眼。這裏能找到簡悉之？早知道簡悉之那麼有錢她還裝什麼不知情！丁韻宜咬牙。
大廳裏響起鋼琴聲。是有人在彈舞台上的三角鋼琴。丁韻宜溜過去一看：居然是李敏俊！這家夥不是出國了？
“上午打電話給你你人還在國外，這回得也太快了。瞬間移動？”丁韻宜向來不是好涵養的人，跳上舞台就把敏俊的謊言揭破了。
李敏俊一看來人，不忙解釋，一頂大帽先遞了過去：“久未問候，你更漂亮了。”
丁韻宜不理會敏俊文白夾雜的寒暄，幹笑幾聲：“漂亮你還躲著我？”
“哪是躲你啊，”敏俊拍拍身旁的座椅，示意韻宜坐過去。
丁韻宜坐在敏俊身邊，李敏俊一手遮著嘴，壓低聲音道：“我是躲記者呢。前幾天醉駕撞死人的林震，不隻是喝了酒，他嗑藥嗑high了。抽血檢查出來的。他在警察局把什麼都說了……”
“林震的藥不是你給他的吧？”丁韻宜急忙插話進來，眼睛瞪大了盯著李敏俊。
“哪能呢，我是守法的外國人！”敏俊瞪回去，“倒黴就倒黴在我曾經想挖他。他和東星娛樂的合約還有一年，我看他演戲很有靈氣，就親自和他談，走得近了一些。林震被抓了以後，就把他那圈子裏的人名都告訴警察了。你們國家的警察不講道德，有證據就逮捕，沒有證據就不要說話。你們國家的警察把人名字編了字母透露給媒體，叫人猜。”李敏俊一臉委屈。“不幸有個L在名單裏，我就被懷疑上了。你說這事我能告他們嗎？”
丁韻宜了然：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說不好那個字母表究竟出自哪家的手筆。甚至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所有單位都在想法設法發聲，提升影響力；媒體也需要這樣的後續報道吸引眼球；卻也保不齊消息是林震身後的公關部門的製作，希望把水攪渾，拉越多越大知名度的人進來，才能最大化減低公眾對林震的關注。
敏俊一副憋屈若幹年的姿態兀自喋喋不休倒苦水。“搜星娛樂硬往我這裏扯，跟著幾家媒體天天給我打電話。我隻好把電話給助理接。他知道你是幹娛記的，把你也擋回去……”說到這裏，李敏俊突然想起來似的問丁韻宜：“你不是來這套我話的吧？”
“就你這機靈勁我還疑心你想借我漂白自個呢。”丁韻宜鬆了一口氣，她是把李敏俊當朋友來的。“我來找簡悉之。”
“哈，中國話怎麼說的來著？玩物喪誌。”李敏俊標榜自己中文好喜歡用成語。
丁韻宜咧咧嘴：“簡悉之還真不是東西。”
敏俊的漢語言水平還沒有達到依靠拚音升降調和重音來判斷說話者的真實用意。
“我說嘛，遇上這種新聞你第一個上躥下跳。”敏俊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我不是猴兒。”丁韻宜懶洋洋道，心下合計著要不要做一回雷鋒幫李敏俊脫了嫌疑。但轉念一想：李敏俊人精得跟千年王八似的，他說他沒有，身處汙七八糟的圈子裏，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不知道Johnny今晚來不來。他最近好像很忙。”李敏俊的手又按回琴鍵上。
“Johnny？”
“簡悉之啊。他在國外的名字，叫他J他也答應。”李敏俊手下不停，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上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