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果分開,隻是因為不夠愛(1 / 2)

移動的高層主管馬可本以為簡悉之手機定位找人小題大做了,可他當真沒想到這一找人還真得救得丁韻宜脫離險境。

因為雪下太大高速封閉,丁韻宜走到一半就被迫下了高速拐上便道。丁韻宜讓程田把簡悉之送她的寶馬SUV退了回去,依舊還是開著自己那輛小廣本。廣本地盤不高,排量也小,跑跑市內倒也輕便省油,可是風雪天跑長途可要了親命了,在便道上顛簸了不多會兒輪胎便陷進了泥裏。丁韻宜熄火下車跑到路邊翻找半天才弄到些石塊草皮墊在輪胎下麵。狂風卷著雪沫子往車裏灌,丁韻宜連忙上了車。可上了車,發動機又怎麼也打不著火了。這樣一來車裏麵的空調也停了,氣溫很快降到和室外一個溫度。丁韻宜摘下手套往羽絨服的口袋裏摸手機。這個時候打手機110求救不知道可親可敬的警察叔叔能不能趕過來營救。可摸了一圈,丁韻宜傻了:手機沒了。她記得清楚,手機明明放在羽絨服的口袋裏,剛上車的時候還給家裏丁曉東和葉陶韜發過消息。難道是因為羽絨服的口袋是傾斜的,剛才出去找石頭的時候掉在外麵了?丁韻宜擦拭車窗上的霧氣往外看,放眼望去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即便是手機掉在跟前也會很快被雪蓋住找不到吧?回到車上查看GPS,開出上一個村鎮十七公裏,距離下一個村鎮還有十五公裏遠,她的車正好拋錨在兩個村鎮正當間兒。丁韻宜腦子裏浮現四個大字“天要亡我”!

雪還在下。丁韻宜緊了緊羽絨服認真琢磨起對策。平日裏徒步走個十五公裏不算什麼,還不抵個競走馬拉鬆的路程。可是天漸漸黑了,天氣這麼惡劣,走出去一千米就可能迷失方向掉進溝裏去,那可真就是死定了。固守待援吧,節省點體力。丁韻宜把車座椅上的椅墊布罩子全部扯下來,包在身上,縮在後座上蜷起身子。

雪密密匝匝地落在車上,逐漸把丁韻宜的小車纏繞成一個雪繭,吞噬在一天一地的銀色裏。

簡悉之掛掉馬可的電話輕踩油門,JEEP在雪地上跑得更快一些。電話裏馬可說丁韻宜的手機信號停在省道上的一個位置已經超過兩個小時。肯定是遇到什麼問題,車在半道上拋錨或者手機掉了。簡悉之沒想到馬大哈丁韻宜兩項都占全了。

大雪天裏,路很難走。前方能見度隻有五十米,完全依靠GPS指路。可是當弄不清路在哪裏的時候,GPS也沒用。簡悉之剛提速不多久,車子猛地顛簸了幾下。簡悉之急忙踩了刹車。下車看了看,輪胎和車底盤都沒事,原來是車子衝上了路肩。眯縫著眼睛往右前方一瞧,十多米處立著個杆子,上麵黑墨水畫了個骷髏頭,下書“魚塘重地,水深危險”。好嘛,白茫茫一片,車差點開到魚塘裏去了。返回車上查看GPS,上麵畫著一條道直通通穿過魚塘。GPS的地圖更新速度永遠追不上大天朝的建設速度,簡悉之恨恨錘了一下方向盤,忍著氣把車小心翼翼倒了回來。四周都落了雪,可不知道路在哪裏,魚塘上滿這條天路是不敢走了,簡悉之隻好掉頭繞道。

一路上磕磕絆絆,很多次簡悉之得下了車查看路標。好在簡悉之是個穩妥人,除了GPS還帶了紙質地圖,手機上也下載了最新版本的省區圖。不斷地走錯、繞路、查地圖,還有一次直接開進了農民的田裏……簡悉之整夜裏在鄉間省道上艱難地奔波。避免路上找不到加油站,簡悉之早早在車上備下了兩大桶汽油。還帶了毛毯、保暖衣物、食品、急救藥和應急工具。

天麻麻亮的時候,灌下第四罐咖啡的簡悉之終於接近馬可指示的地區,並且在視野裏發現一個與車等高的凸起。簡悉之下了車,把凸起上的雪撥拉開,底下是一輛白色比亞迪轎車。丁韻宜的車是銀色的,因為她不耐煩總洗車。簡悉之心下失望,但還是敲打了幾下車窗:“需要幫助嗎?”

路過幾輛受困車,簡悉之留下部分保暖衣物和食品,繼續沿著不知道具體在那裏的路尋找丁韻宜的車。

天光大亮,肆虐了整夜的風雪漸漸停了下來。這場雪稱得上雪災了,得凍死受困不少人。簡悉之頭腦中的那個記憶說。自打簡悉之對葉家動手以來,那個記憶很少這樣自動跳出來。

那是一年雪也下得這般大,一幫人在他的寢宮門外跪諫說天降雪災是朝中有奸臣,要“清君側”請旨殺葉桃。這幫人請請不走,打,人家一邊挨打一邊把諫文背得跟唱歌似的,專等著被他打死打殘了好落個文死諫光宗耀祖的好名聲。一幫人當著官兒不幹事,一腦門官司和皇帝打擂台。可偏偏這些人裏又有不少多年清官直臣在朝堂和民間多有讚譽,殺還殺不得。又是要忙活著救災,又是要對付這幫油鹽不浸的官兒,武宗皇帝氣得牙疼,抱著腮幫子成晚睡不著覺。看得葉桃心疼,出了一個主意,讓皇帝把他下獄,言明對葉桃“秋後問斬”,等於判了一個死緩,兌現死刑隻是個時間問題。感念他們忠君愛國,相信像他們這樣的“君明臣忠”,“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會賜給他們一個海清河彥風調雨順的來年,朝堂上下也一定會平安康泰沒病沒災。先給這些臣子一頂“忠君愛國”的大帽子,沒什麼實惠且不說,言下之意這幫“死諫”之臣得保證雪災以後到“媚君小人問斬”的這段時間裏全國上下風調雨順朝堂社稷沒病沒災,如果哪裏不那麼“海清河彥”,若有個災,更或者是後宮的哪位美人娘娘傳出個病呀痛的,那麼就是皇帝聽了你們的話殺錯了人,這可是“欺君”的罪名。不簡簡單單是去職的罪名。皇帝這頭褒獎完跪諫的朝臣,那頭手書“挾君禍國”、“明教罪人”,教宮內織造司做好了匾高高舉了在宮門口抬進抬出地轉悠。擺明了已經準備好給他們一人一塊掛家中府門前供來往人們瞻仰,流傳子孫。葉桃教皇帝耍的這一手很流氓了:“挾君禍國、明教罪人”這評語對於一個讀書人來說可謂誅心,更遑論還要把這評語一代代流傳給後人,這比去了職殺了他們還叫讀書人們畏懼。皇帝抱了打擂台的心思,坐在書房裏喝著熱茶批著折子等。果不其然,跪在門口的人交頭接耳了一陣,又聽宮外傳出消息:他們請旨要殺的人這時候正帶著家丁仆從在京郊搭粥棚舍粥,保鏢護衛在幫助房屋被風雪壓塌的居民重新建房。不尷不尬地呆了一陣,跪諫的朝臣三三兩兩地散了。事後葉桃說,十年寒窗苦讀一朝做官,隻為了兩個字“名”和“利”。去職等於削去“利”。讀書人和商人不同,他們很多人更重視“名”。而賜匾毀了他們的“名”,令子孫淪為販夫走卒的笑柄,這個是他們萬萬不可能接受的。這個匾一旦掛上去了,更虢奪了他們子孫後輩出頭正名的機會,因為成見,因為世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