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短短幾天市值縮水一多半,再這麼下去,恐怕會被摘牌。”
金鶴鳴大宅的書房裏煙霧繚繞,坐了滿滿一屋子財務方麵的主管。金鶴鳴坐在最深處的老板桌後,表情模糊。
“恐怕不到退市,隻要證監會插手調查坐莊一事,海生國際就得無限期停牌。先期投入的錢再也拿不回來了。”財務總監皺著眉分析道。
“簡悉之在上市初期拋掉一部分股票,帶動了市場的負麵情緒,我看他們是早就商量好的做的局。”
“可是他的公司也麵臨被調查。聽說賬已經被查封了。”
“周瑜打黃蓋,障眼法。畢竟簡悉之的公司沒有實際上的損失。”
“不好說,開得看調查結果。坐實了‘老鼠倉’可是要被趕出金融界的,弄不好還會麵臨刑事訴訟,前有韓剛後有馬樂。”
“我們的前期上市就是簡悉之操作的。海生國際ST現在也被看作是圈錢的金融騙局。”說話的主管完全想不到金鶴鳴原本是準備拿海生國際圈錢,隻不過棋差一招,被人走在了前麵。
“還有另一層麻煩——簡總離職之前和政府方麵談下來的廉租房建設要用錢,而且政府回款向來慢。我整理賬目發現公司有幾塊地拿了快三年了,還沒有開工建設,當時買進時本打算轉手賣出去,可是碰上國家出台土地轉讓新政,一直壓在手裏。現在樓市降溫房地產市場洗牌,轉手肯定賣不出價來。可如果再不投資開工,政府那邊就要強製收回那幾塊土地。”
七嘴八舌莫衷一是。一屋子人談論了一個晚上,隻是把公司財務情勢越分析越慘,拿不出手解決辦法。
簡鶴鳴默默聽著,一言未發。
做生意遠比打打殺殺要難,今趟擺明了他橫行了三四十年的金鶴鳴被丁韻宜一個小丫頭片子給陰了。先是利用他和簡悉之之間的矛盾放出風聲轉讓陸海生手裏的股權引得金鶴鳴和方亦茹競價,從金鶴鳴手裏得了個天價。而後誘使枕邊人朱盼盼踩進坐莊圈套的同時把自己摘幹淨了——丁韻宜自始至終都沒有自己開過賬戶炒過股票,先期透給朱盼盼的那些穩賺不賠的消息隻是一個魚餌,為了引出他這條大魚。再轉手把他和簡悉之都賣給證監會,又引出媒體,利用輿論、政府和市場三麵夾擊,意欲打得金鶴鳴沒法翻身。好一招釜底抽薪步步為營!這是打算用海生國際把金鶴鳴給扼死。
金鶴鳴揮揮手,讓財務們散了。而後把幾個從家鄉延邊帶出來的小弟叫進辦公室、“讓《證券報》的主筆閉嘴!”金鶴鳴的身子沉在台燈的陰影裏。
“我打聽到那個劉波是出了名的臭脾氣,越挫越勇。是丁韻宜原本工作單位的主編給介紹的。老婆叫林蕾,是《新聞周刊》的記者。隻有一個兒子劉曉,上小學五年級,跟葉家小公子一個學校,都是跆拳道興趣班的。”說話的崔浩是金鶴鳴從老家延邊帶出來的小弟。
崔浩的意思不言自明。
“兩個孩子,劉曉和葉陶韜。姓葉的小子直接做掉。讓丁韻宜和我作對,敢給我金鶴鳴挖坑,我坑殺她全家!”金鶴鳴陰沉沉道。
“丁韻宜怎麼處置?”
“一起做掉。偽裝成交通肇事逃逸吧。”
“簡悉之那裏……”
“簡悉之應該也很想弄死她。她弄出個老鼠倉來,擺明了著就是衝著簡悉之去的。這下等於砸了簡悉之的飯碗,還可能麵對刑事訴訟。這個女人騙了所有人。”
丁韻宜弄出了大動靜卻跟沒事人一樣按部就班:接葉陶韜上下學,給簡昱做老媽子,出門找工作——黑了朱盼盼自然不可能在她那裏繼續待下去。
整件事是她精心構建的局:利用程田給她分析市場的機會,在程田的手提電腦裏種植丁曉東編寫的木馬,結合在簡悉之身邊放置的“抓出軌”偵查裝置分析出簡悉之操作的股票基金,以“內部消息”的名義傳達給朱盼盼。拆遷的錢和賣房款都被她拿來裝暴發戶和補貼朱盼盼了。所以朱盼盼的股票總是在賺大錢。貪婪使朱盼盼一步步降下戒心,最終把股民信息和密碼都交給丁韻宜。而丁韻宜至始至終沒有用自己的名義開戶炒股賺過一分錢,到底給簡悉之和自己的未來留了一線生機。待海生國際ST股上市,先前高價賣出陸海生手裏股份得來的錢就被她拿去開了二十多個戶頭做空海生國際。戶頭是丁曉東同學們的,大學生們嘻嘻哈哈就給出了他們的個人信息交給丁韻宜開戶,把整件事當成一場遊戲,完全不了解其中現金流入流出的數額大到驚人。事前事後,丁韻宜研究了金融、法律、政策條文幾乎所有能關聯到的項目,像一個豪綽的、精於算計的賭徒,把自己、簡悉之和海生國際的未來全部押了進去,Allin。剩下來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掐著金鶴鳴放棄ST海生國際的一刻,用從方亦茹那裏借來的錢把廢紙一樣的股票都買回去,穩定股價。屆時簡悉之公司調查結束,海生國際擺脫惡意上市圈錢的嫌疑,海生國際就能回到陸海生的手裏。讓人和事回到原點,回到他們出發的地方。——唯獨有一個意外:丁韻宜將在六個月後迎接一個新生命的到來。顏控女王驚訝中唯一想到的是,小孩別管男女,一定要和她一樣皮膚白淨淨的,做個安靜的美男子or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