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李淨痕抱元守一、凝神靜氣,他的丹田之處散發出一股奇特的波動,不是內力,像是內力化氣之後的真氣,但是又似是而非。那股奇特的波動沿著丹田向他的四肢百骸湧去。在運行了一個大周天之後,李淨痕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他原本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血 色。
“三年了,溫養了那麼久的十二正經終於要完全痊愈了。總有一天,我會擁有平視你的力量,我一定要搞清楚,為何你要這麼做?你真的是我的父親嗎?這麼冰冷無情的……父親!”李淨痕輕聲的自言自語。他的眼神迷離,思緒飄到了三年前,那是他正處於最低穀的時候。功力盡失,經脈盡毀,終生不可能再涉足武道一途。他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那是他人生的一個新起點。
那天是滿月之日,夜晚月色正好,可惜他卻無心欣賞,獨自一人坐在浮雲山觀海峰的峰頂喝酒。
感受著自己仿佛嚴冬中的枯樹一樣的身體,李淨痕不由得苦笑起來。難道我的一生就這麼注定了嗎?真的,好不甘心啊!
李淨痕狠狠地灌了一口酒,辛烈的酒讓他止不住咳嗽起來,越咳越厲害,最後嘴角都溢出了鮮血。
“嗬……哈哈哈哈……”李淨痕拭去嘴邊的血跡,莫名的笑了起來。笑命運殘酷!笑父親無情!笑 自己的脆弱!更笑所謂宗門大義的虛偽!
“若有一天,我能重新獲得力量,我一定……”李淨痕說到一半,又苦笑起來,“我又能怎樣呢?他是我的父親,我的命都是他給的,難道讓我弑父嗎?”
李淨痕醉眼朦朧,抬頭望天,他在月亮中看到了母親的身影,呢喃道:“娘,當初你選擇為他而死,究竟是無可奈何還是心甘情願?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做?我究竟該怎麼麵對他?”
“好酒!好酒啊!”一道蒼老卻不失中氣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這酒飄香十裏,把我老人家給饞的呀!”
隻見一個灰色人影從遠處飄來,速如鬼魅,顯然有高深的輕功在身。那人來到李淨痕身旁停住,仔細看去,是一個灰衣老者,麵泛紅光,滿臉白須,此刻他正兩眼發光地看著李淨痕手中的酒壇。
“小子,你手中的可是杜家酒坊所出的千軍釀?”老人舔了舔嘴唇,問道。
李淨痕瞥了眼正止不住舔嘴唇的老人,直接就將手中的酒壇扔到他的手上,道:“想喝就拿去,然後就趕緊走開!”
老人嘿嘿一笑,陶醉地聞了聞酒的醇香,然後大口地灌了一口酒,他看著李淨痕心情陰鬱的樣子,也不理李淨痕的話,徑直坐了下來,對他道:“小子,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和我老人家說說看。要我說啊,這人生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千萬別讓自己往死胡同裏鑽才是真的,什麼事關鍵都在於自己想開了。”
“現在我最想的就是自己安靜安靜,你拿了酒就趕緊走!”李淨痕看也不看他地說道,此時他正心中煩悶,哪裏有心情和一個不認識的老家夥嘰嘰喳喳。
老人撫須一笑,也不在意。他摸了摸下巴,上下掃了掃李淨痕幾眼,開口道:“如果我老人家還沒有眼花的話,你應該就是李仲雲那小子的倒黴兒子吧!嘖嘖嘖……你確定你是李仲雲的親生兒子嗎?武功盡廢,十二正經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毀壞,體內還有寒毒。依我看,你該不會是李仲雲那小子撿回來的野種吧!哎呀,李仲雲不愧是青雲子那個老匹夫的弟子啊,果然夠絕情,夠狠!”
“老家夥!你找死!”李淨痕一下子就爆炸了。他本來就已經是怒火中燒,又被一個莫名其妙的老人打擾,現在還被冷嘲熱諷,終於忍不住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