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得過且過(1 / 2)

在村長的周全下,學校終於如期開學。

開學那天來了不少人,有大人,有小孩,很多的人都是放下手頭的農活趕來學校幫忙的。大家都挺興奮的,還特意放了幾掛鞭炮,搞得跟商店開業似的。不過,也可以理解,這也算是長期歇業之後終於又重新開業了,是得好好慶祝一下。

開學之後沒幾天,大家身上的那股興奮勁就慢慢消退了,而我身上的興奮消退得最快。慢慢地,學校的日常也步入了其本該有的單調,我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很沒意思,也不知道要幹什麼。除了備課、上課,我就再也找不到任何事情來做了,每天都像行屍走肉一樣,很麻木。我也很少主動跟村裏的人來往,甚至有時候遠遠看見有人迎麵而來,我也會故意避開。有時候實在是避不開了也隻是點點頭示意一下,連一句“你好”都沒有。我就像個患了自閉症的人一樣,很害怕見到生人,因此村裏的人也很少跟我來往。實際上,除了村長,我還沒有主動跟任何人打過招呼,而且,我找村長也是有求於他,其他時候則很少主動跟他有更多的往來,就連槐序似乎也越來越冷漠了。

村裏的適齡兒童,有沒有來齊,我也不知道。不關心,不過問,不關注。來者不拒,去者不留。基本上我是過著一種得過且過的日子。

在這樣的狀態下,我倍感無聊。於是,我給陳雨馨寫了一封信。我想讓陳雨馨幫我買一部收音機。當然,給她寫信也不單單是這個目的,其實,如果僅僅隻是讓人幫忙買部收音機,我可以給朋友寫信,也可以讓同學幫忙,甚至還可以讓村長幫我去買。

我覺得我們是時候該忘記曾經的不愉快了。畢業前的那幾個月,我和陳雨馨總是不停地吵,但又誰都不提出分手。確切地說應該是從研究生招考分數線公布之後,我們的對抗就沒有停過,但也沒有升級,都是語言上的不合,然後不歡而散,整個過程中雙方都還算克製,也從來不罵及家人。

那年我沒有考上研究生,英語沒過線。因為英語差兩分,總分也剛剛差兩分。

我考研失利,隻能找工作。我們就是在我找工作這個問題上出現了分歧。總是吵了和了。和了又吵了。我們的吵架沒有任何的新意,爭論的也都不是什麼原則上的問題,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可是吵來吵去問題卻總也解決不了。

我們吵架很有規律,在周六吵架,也在周六和好。每次吵架,問題沒解決兩個人就不歡而散。陳雨馨氣呼呼地扭頭就走,我在後麵看著她走。她消失之後,我也跟了上去。但是兩個人總保持著距離,她不肯停下來等我,我也不肯追上她。然後各自回自己的宿舍去。

吵架的次數多了,好像也就習慣了,回到宿舍之後,也並沒有表現出失落的情緒,更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該跟室友出去打球時就出去打球,他們不打球了,我就一個人在宿舍看書。除了教科書,什麼書我都看,就連黃色書刊都看,而且看書的時候很認真,逐字逐句的看。有時候還忍不住在人家的句子中間,或者段落之間加上一句自己的話。當然,這種情況多數是一些新作者的書,那些老作家的書,行文很嚴謹,別說是句子了,就連標點符號我都沒法改動。

每次吵完架回去之後,整整一個星期,我們誰也不主動聯係對方,不打電話,也不發短信,路上碰見了也就是多看一眼,然後就各走各的路,沒有任何言語。不過,有時候也會出現回眸一笑這種事情,搞得好像我們之間的賭氣是為了好玩似的。到了周六,我們就像被程序控製一樣,我往女生宿舍那邊走,陳雨馨往男生宿舍這頭來。碰上之後,我把手伸過去,她把手伸過來。然後手牽著手,向吵架的老地方走去,一路上各自說說這一周以來都有什麼新鮮的事情。其實,兩個人都在一個學校裏,有什麼新鮮的事,兩個人都知道,但還是說出來。就跟其他的戀人一樣,把時間浪費在說一些廢話上,還自認為挺浪漫。說著說著,我們又說到了老問題,一直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剛開始,我們都以一個討論如何解決問題的姿態,男的保持紳士風度,女的也做出淑女的風範,說話柔聲細氣。可是越走腳底越熱,也走得越快,人說話起來也越來越急。到了吵架的老地方後,就像終於可以放開了一樣,很有一種大幹三百回合的架勢。

那段時間我和陳雨馨雖然經常吵架,但從來不當著其他人的麵吵過。在有其他人在場的時候,即便我們心裏已經翻江倒海了,但都盡量克製。在這一點上,我跟陳雨馨倒是出奇的保持一致。

我跟陳雨馨吵得最凶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吵架。那次不僅是在人來人往的路上,最讓我感到無法忍受的是她竟然摔了東西。雖然,那是她自己的手機,但我總覺得兩個人吵架歸吵架,摔東西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我們鄰村的一對夫婦吵架也總喜歡摔東西,剛開始是男的摔東西,然後女的氣不過,也開始摔東西,小孩在一邊哇哇大哭。有一次當他們終於吵累了,發現小孩子滿臉都是血,急忙送到醫院,可是醫生告訴他們說孩子的一隻眼睛已經瞎了,同時還在傷口裏找到一片很小的瓷碗碎片。很顯然,那片瓷碗碎片就是夫婦兩吵架摔東西造成的。雖然從那以後,他兩吵架的時候不再摔東西了,但孩子的眼睛已經無法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