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開始大聲地哭起來,哭聲掩蓋住了風聲,掩蓋住了樹枝搖動的聲音,還有貓頭鷹的哀鳴聲。她覺得那麼做自己會好受一些,也許那隻是她的一廂情願,掩耳盜鈴,但她的的確確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除了自己的哭聲。就好像她的哭喊聲已經把那些怪獸都給鎮住了一般,站在那裏一動不敢動。
玲子一邊大聲哭喊著我的名字一邊更加猛烈的搖我的身體,但始終沒有得到回應,終於她搖累了,也許是哭累了吧。玲子趴在我身上聽著我那時緩時急的心跳,居然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還做了很多的噩夢。
在最後一個夢裏,玲子看見我們在一個看起來像醫院的地方,我被推進去之後,醫生連最基本的檢查都沒有做就直接宣布我已經死亡了。盡管玲子一直對他們說我還有鼻息,還有心跳,但我還是被放在小車上,接著被一些看不見麵目的白大褂推走了。玲子在後麵拚命地追上去,想把他們攔下來,但是那些可恨的白大褂絲毫不理會玲子的苦苦哀求。
醫院的過道上狼藉一片,顏色斑駁的紙片,黑色的塑料袋,各種廢棄的瓶子到處都是,濕氣也很重。一陣風吹過來,紙片、塑料滿天飛,感覺陰森森的。
推著我的白大褂越走越快,玲子也越追越急,一個不小心摔到了地上。當她想從地上爬起來再追過去時,卻感覺全身麻麻的,一點都提不起勁,更爬不起來。眼睜睜地看著載著我的小車消失在漫天紛飛的紙片後麵,在黑暗裏,卻又無可奈何。玲子拚命的哭喊我的名字,雙手在空中不停地揮舞。
在醒來之前,我同樣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夢,不,那不是真正意義的夢,而是一次“瀕死體驗”。
我感覺自己就好像走在一條完全陌生的路上,周圍的建築有點像歐式的古堡,又像是迷宮。道路的兩旁一排排的柱子上吊著火盆,火盆裏的火忽明忽暗的。道路上並不沒有因為兩旁的火盆而光明,相反卻顯得更加的昏暗,昏暗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看不到路的盡頭,也不知道自己將去往何處。我在坑坑窪窪的道路上小心翼翼的前行著,漫無目的。偶爾路邊冒出一些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小動物,我也不知道它們是否是動物,因為它們可以自己行動,暫且將它們歸類為動物吧。它們沒有具體的形態,有時看起來是有型的,有時卻又是無形的。無數隻眼球遠遠地伸到前麵來,但它們並沒有對我做什麼,隻是在暗處偷偷地看著我。當我走近時,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好像從來就不曾有過怪物出現。黑暗中,它們就像幽靈一般,眼白時隱時現的。
走著走著,我突然聽到有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停下來仔細一聽,好像是叫我的名字,於此同時,一直在路邊偷看我的那些幽靈一擁而上,都聚集到我的麵前,拍打著我胸口,將我往後推。
聲音也越來越近了,越來越清晰了。我轉過身,發現遠處有一道金燦燦的光芒,我朝著那道金光走去······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茂密的樹葉照射在我的臉上時,我微微地睜開眼睛,看見玲子正頭發淩亂地伏在我的身上,臉上掛滿了淚痕,睡夢中還不停地叫著我的名字,兩隻小手不停地揮舞著,拍打著我的胸口。
因為中毒事件的影響,這一天我們走的很慢。實際上,要不是玲子,我很可能早就放棄了,因為我實在是太虛弱了,根本就不想再走路了。而且,等待我們的將是怎樣的遭遇?能不能走出去?這些都是未知數,怎叫人不感到絕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