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到進城的橋頭,沒等馬車停穩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城裏跑去。我一口氣便跑到橋的另一頭,還竟然感覺不到累,心裏隻想著幹媽的病情,恨不能長上一雙翅膀,直接飛到醫院去。
我一邊跑嘴裏一邊不停念著信上的內容:幹媽病重,速回!就跟個精神恍惚的病人一樣,惹得在斑馬線處等著過馬路的人紛紛躲開我,卻又向我投來異樣的眼光。有個女人甚至把一個正在玩耍的小孩拉倒到自己的前麵並用雙手護住,眼角偷偷瞄著我,很是警惕。還有幾個人掏出了手機,看樣子是在撥號,不知是不是在報警,或者是在打精神病院的電話。
我嘴裏越是念著:幹媽病重,速回······我心裏就越急。漸漸地,我竟然忘了自己是在等紅路燈,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我要過馬路去,我要到醫院去,一刻也等不了了。恍恍惚惚地中,我沒看紅綠燈,也沒有好好觀察來往的車流就向前邁出了腳步。
一輛小車呼嘯而過,一陣夾著著城市獨有的味道的風差一點就把我帶了過去。
小車一串刺耳的喇叭聲把我嚇得差點就魂飛魄散。出於本能,我趕緊往後退,猝不及防卻絆到了馬路牙上的水泥板,腳下踉蹌了兩下便狠狠地著坐了下去,摔了個結實。
“操,早晚有一天被撞死。”我惱羞成怒,破口大罵。罵了別人,卻更像是在罵自己。
我本想向已經絕塵而去的小車伸出中指,給他一個輕蔑的手勢,卻發現周圍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頓時,我的臉就燙了起來。
我急中生智,就用已經立起來的中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但這種自欺欺人的舉動不僅不能讓我感覺好一些,反而覺得自己的臉更加的燙了,就像火燒一樣。我仿佛都能看見一陣煙在升起。
我真想找個地縫進去躲躲,可在硬邦邦的水泥路上哪裏會有什麼地方給我躲藏呢?我隻好把頭低下去,很低,很低,藏在兩膝之間,做一隻鴕鳥。
當一個一個的路人從身邊匆匆而過時,我忍痛站起了來,還心有餘悸。我還是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一眼。
“蒙老師,你,你的行李!”當我假裝別人都看不見我,準備跟在人群後麵走過去時身後卻傳來村長的聲音。
“這村長也真是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剛出了醜就來”我心裏暗自埋怨。我真不想承認自己是村長口中的“蒙老師。”,但終究還是禁不住村長不停地叫喚,還是回過身去。
村長正提著我的行李朝我跑來。
也不知是村長年紀大了,腿腳變得不利索了,還是我心裏太急了,我總覺得村長跑的太慢。於是我掉頭向村長跑回去。
當兩人相遇時村長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了,手裏提著我的行李,嘴裏喘著粗氣。村長似乎都忘了手上提著我的行李了。
我奪過村長手裏的包,一句話不說扭頭便跑,引得路人紛紛側目。我想應該會有不少人認為我是在搶劫的吧,隻是並沒有人要前來製止我,或者打電話報警什麼的。
我沒有跟村長說我什麼時候回去,也沒有跟他約定我們將在哪裏會合,就那麼迫不及待地跑了,村長在身後說什麼我也聽不清。可當我來到醫院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幹媽住在哪個病房。
要是在醫院有認識的人就好了,眼看著陌生的醫院我心裏想著。
想了很久,終於想起一個同學來,我的一個高中同學倒是在醫院上班,隻是一直以來我們的關係都不怎麼樣,我們已然成了陌生人,要是我不在醫院裏興許還想不起他來。想到這我隻好無奈地搖搖頭,隻有靠自己了。
這是我第一次到醫院來,我該怎麼去找幹媽住在哪個病房呢?
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隻好在醫院裏挨個病房去找。
然而,找到最後我都快把整個醫院都給翻過來了,還是一無所獲。
怎麼回事?縣裏就這麼一個醫院,怎麼找遍了都沒找到幹媽呢?我心裏很是納悶。難道幹媽已經出院了不成?
當“出院”兩個字出現在腦海裏時,我有那麼一瞬間高興得差點就跳起來,可在下一秒我就高興不起來了。
一般出院回家了有兩種情況,一是病愈出院,二是放棄治療。因此,與其說我希望幹媽是病愈出院,不如說我是更擔心幹媽希望渺茫。
我很不甘心,又在醫院裏找了一便,還是一無所獲。
我突然覺得好累,拖著沉重的步伐,決定離開醫院之後再說。在經過醫院的前台時,有個值班小護士正好抬頭,四目相對時人家可能是出於職業,對我點了一下頭,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