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沒有說話,而是向我走了過來,從身上掏出一封信。
“蒙,蒙老師,信,玲子小姐托我交給你的。”村長看起來好像對這份差事感到挺為難的。
“啊?玲子的信,玲子她人呢?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心裏隱約感到一絲不妙。
“額,那個,玲子小姐走了。”村長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就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似的。
“走了?走哪兒去啊?”
“她沒有說。”
“沒有說?那她什麼時候走的?走的時候有沒有跟什麼讓你轉告我的?”
“昨天走的,她並沒有什麼要我轉告給你的,不過她倒是說要跟你說的話都寫在信上了。”
我連忙拆開信封,不過說實話,我真不肯相信這是玲子的信,更不肯相信玲子已經走了。我甚至都懷疑是他們村長在騙我,我希望這隻是他們的一出惡作劇。可是信上的字寫得歪歪扭扭的,而且還夾雜著一些日文,這讓我又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玲子就這麼離開了,沒有等到我回來就不辭而別了,隻留下這一封信。
自從玲子來了以後,我倒是跟她學會了不少的日語,但也隻知道怎麼說,卻不知如何寫。也就是說,我的日語水平基本上還是和大多數男青年一樣還停留在“雅蠛蝶,咦酷”這樣的簡單詞彙上,所以讀起玲子的信來顯得很費勁,看得很慢。
村長以為我看不清,特意把燈舉起來,又把亮度調到最亮,甚是擔心地問道:“玲子小姐怎麼說?什麼時候回來?我們要不要去接她?”
我逐字逐句足足看了三遍,又結合中文起來聯想,也隻能猜想其大概的意思:
“蒙偉君,真是對不起,不能等到你回來我就要走了,請你原諒。我為此,為離開你而感到惶惶不安。你回家以後,每當夜晚沉默的時候我就特別感到害怕。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但是我阻止不了自己內心的恐懼。我有時候心跳突然就加快,莫名其妙地就有一種感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我開始變得心神不寧,甚至整夜整夜的都不能好好入睡,我覺得這一定是一種不祥的預感。每當這時,我都在想,如果你在我身邊那該多好,可是我也知道,你也有你的事情需要處理。說實話,你回去的時候我很想跟你一起走,但從你眼中,我也看出了你的為難,這讓我既為你擔心,又為自己感到難過。
我的簽證也快要到期了,這次的簽證隻是旅遊簽證,時間並不是太長。因此,雖然我很舍不得在你沒有回來之前就離開,可是,人生有些事又是身不由己的,真是令人感到無奈啊。今天村長正好過來找我,說他明天要去城裏辦事,他特意來問我需不需要買點什麼。沾你的光,這裏的人對我這個異國的弱女子也很是照顧,真的很謝謝你,我覺得自己很幸福,真的很幸福。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我的朋友們說我們的幸福了,你不會介意吧?是的,我相信你一定不會介意的。我還要跟他們說你們的國家,跟他們說這裏的人對我很好,所有的中國朋友對我都很好,我很愛你,很愛這個寬容的國度。請替我向這裏的人說聲謝謝吧,拜托了。”
“蒙偉君,我到貴國來旅遊也已經有些時日了,我也想回家看看母親了。我的父親早幾年已經去世了。我的父母很相愛,父親去世以後,母親經常獨自一人自言自語,偷偷哭泣,暗自垂淚,這兩年尤為嚴重,母親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我因為個人感情問題,丟下可憐的母親,自己出來旅遊了,這麼說你一定認為我是個很不孝的女子吧。也罷,連我都覺得自己是個不孝子弟。不過我挺為母親感到高興的,畢竟一輩子能遇到一個如此相愛的人實在是不容易的。如果我能遇到這樣的人,我一定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算生命有時顯得有些短暫我也不介意。你會是那個人嗎,我真的很想知道,可是我已經等不及你回來了,我希望當我們再見麵的時候,我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