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搞電話銷售的人被罵了之後會有兩種反應,一是默默把電話掛掉,二是罵回去,罵個夠本。而第一種反應會多一些,畢竟電話銷售這種事確實挺煩人的,所以在打電話之前就要作好挨罵的心裏準備;至於第二種情況,應該是比較少的,除非業務員大姨媽來了或者遇上更年期了。
我一看還是剛剛那個電話就覺得對方一定是氣不過,現在要罵回來了。這麼想著,我竟然想要聽聽對方是怎麼罵回來的。哎,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經搭錯了,還是我也氣過頭了。
我不僅犯賤到想要被人罵,竟還來了興致了想跟人一起分享被罵的快感,鬼使神差地就按了免提鍵,心裏好不期待。
“喂,是偉哥嗎?那個,峰哥臨時有事來不了,讓我來接你們。”
什麼?偉哥?難道對方不是做電話銷售的?說實話,我心裏還真有點失望。
不過,如果他既不是做電話銷售的,也不是師兄,那我剛剛就是罵錯人了。
我一下子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趕緊取消免提,把手機放在耳邊,問道:“額,那個,你不是顧曉峰嗎?”
“哦,峰哥臨時有事來不了,就叫我來接你們。”對方又說了這句話,跟設置了自動回複一樣。
一聽說師兄有事,我不免就有點擔心起來,心裏的氣似乎也煙消雲散了,趕緊問道:“啊,出了什麼事情,他沒事吧?”
“哦,他沒事。”對方並沒有說是什麼事情。
“那有”我想問有容姐怎麼樣了,可又覺得跟不熟的人叫師姐的外號不太好,隻好把話咽了回去。
一時間,我覺得挺尷尬的。
過了一會兒,對方說:“嫂子也沒事,你不用擔心。”
看來他好像是知道我要問有容姐一樣。
“哦,沒事就行。”我說著終於鬆了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偉哥,你現在在哪裏呢,還在火車站嗎?”
“我在啊。你在哪兒呢?”我以為他還在路上,便沒有說自己正準備打車去酒店的事情。說實話,這事我也沒有辦法跟他說,否則會顯得我特別小氣。
“我也在車站門口呀。”
“啊?你什麼時候來的?”我一聽對方說他也在車站門口,心裏不由得一驚,心裏真希望他是在我離開車站之後才到的。
“來了有一會兒了吧,你的車還沒有到站我就來了”他就好像怕我會跟師兄打小報告似的,又繼續說道:“峰哥特意叮囑我一定要提前到車站等你們。隻是之前打你電話一直都打不通,老是提示說對方正忙。哎,偉哥,你身上穿什麼衣服呀?”
哎喲,我去,我心說這謊說的,真是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意思啊。我正不知道該怎麼回他呢?司機卻搖下車窗,把頭伸了出來,很是不耐煩地問道:“你到底走還是不走啊?這都等你半天了!”
我趕緊把手機拿開,還特意用手捂住進話筒,然後對司機說:“不好意思啊,師父,那個我不去了,對不起啊。”
我說著還下意識向司機點了點頭,特別的有誠意。
“有病吧你,操。”司機罵了一句,然後坐回駕駛座上,轉了一下鑰匙,打火。
被司機罵了,我卻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更加覺得不好意思了,趕緊把車門關上。
“對不起啊,師父,我那個”我還想跟司機解釋一下,畢竟耽誤了人家那麼久,可我還沒開口,司機就已經猛地一腳踩下油門,走了。留下一條鵝絨白的汽車尾氣,在華燈初上的冬天裏,倒也顯得挺好看。隻是散發著濃濃的鈔票味的尾氣,嗅起來讓人覺得有點惡心,卻又欲罷不能。
目送司機一頭紮進城市的燈紅酒綠裏,我搖了搖頭,然後趕緊向車站門口走去。
我剛來到車站門口,就看見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孩在那裏東張西望的,手裏拿著手機。
我第一眼就覺得他應該是在找我,盡管不是很確定,但還是向他走了過去。
此時,車站門口的人已經明顯少了許多,隻有三兩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是搞衛生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