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相思雨 03(1 / 3)

玉正揚近來忙於生意上的事,鮮少在家吃飯,即便親生女兒剛回國他也沒有破例。玉公館的餐桌上陰盛陽衰,除了紀澤宇都是女人。紀澤宇大概是習慣了,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照樣有說有笑。

晚辭瞥了紀澤宇幾眼,心想,他在外麵花天酒地,必定是女人堆裏待習慣了。這麼想著,她的眼角都帶著嘲諷。

蘇淩之看出了晚辭的心思,生怕她忽然開口說出不該說的話,畢竟樂心蘭也在場,在飯桌上吵起來就難堪了。誰知晚辭沒有說什麼,倒是樂心蘭,時不時含沙射影地諷刺幾句。

晚辭剛長途跋涉到家,又累又餓,實在沒心思搭理。她隻顧自己吃飯,眼皮都懶得抬一向。淩之見晚辭不說話,也裝作沒聽見,慢慢撥弄著碗中的飯粒。

難得的是月姨和如姨也異常安靜,整張桌子就樂心蘭一個人說個不停。

最後,紀澤宇忍不住了:“媽,你就少說幾句吧,晚辭和淩之剛回家,讓人家吃頓清淨飯。”

樂心蘭馬上來了氣:“這麼快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我可是你媽,沒有我你能有今天?你倒好,幫著別人來對付你媽了,翅膀硬了想飛了就和我對著幹了是吧!我怎麼生了你這個不孝子啊,我這是作的什麼孽……”她越說越激動,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晚辭扒了最後一口飯,擱下筷子上樓。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月姨、如姨、蘇淩之,甚至連紀澤宇也在她離席後不耐煩地離開了餐桌,留下樂心蘭一人唱獨角戲。樂心蘭氣得不行,一摔筷子,將手中的帕子絞成一團。

回到房間,晚辭細細打量了一圈,她想起月姨之前說過的話。的確,房中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就連新換的窗簾也是她小時候熟悉的米黃色。她總算找回了一絲親切,這終歸是她的家。

走到床前,拉開抽屜,一本陳舊的《詩經》靜靜地躺在那裏,書皮泛了黃,向上翻卷開來。晚辭將它拿起,輕輕撫平書角。這是她初識字時,葉雪愫買給她的,那時的她還不懂書中詩詞的意思。葉雪愫很耐心地念給她聽,她就似模似樣念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晚辭還陷在回憶中,樓下傳來瓷器打碎的聲音和樂心蘭罵人的聲音,她這才想起門沒關。她走過去將門關上,笑著搖了搖頭。樂心蘭還是老樣子,沒人理她她就會把氣都出在下人身上,這臭脾氣都多少年了,也不知道改改。

夜幕降臨,晚辭放下窗簾,坐在沙發上翻《詩經》,一本書翻完,差不多也到了睡覺的點。她正好眼睛有些酸,於是早早上床睡覺。等她睡醒,窗外的天還是黑的,她卻已然沒了睡意。這個時間屬於慕尼黑的白天,她也就習慣性地醒了。

“不知道淩之醒了沒。”晚辭自言自語。她嘴巴很幹,房間裏沒有茶水,她隻能披上外套下樓找水喝。

走到樓梯口,晚辭看見玉正揚書房的燈亮還著。她這個父親一向如此,日理萬機,日夜顛倒,她並不覺得奇怪。隻是這麼多年沒見,晚辭也想看看他平時都忙些什麼。

晚辭走到書房門口,正準備敲門,不經意聽見了裏麵的說話聲。

“確定他跳海了?”是玉正揚的聲音。

有人回答:“他們的人把船上搜了個遍,什麼都沒找到,就看見欄杆邊有一灘血漬。除非他是長了翅膀,不然是不可能活著逃出去的。”

“這樣也好,東西丟了總好過落到東瀛人手上。”

“人跳了海,但屍體沒找到,不知道有沒有生還的可能。”

“不太可能,聽說還中了一槍。”

“是,我也聽說了。”

“在哪艘船上?”

“東方使者號。”

“什麼?”玉正揚非常吃驚。

晚辭渾身戰栗。東方使者號——正是她回國乘坐的那艘郵輪!她腦子裏飛速過了一遍遊輪上發生的事,心道:“原來爸爸說的那個人就是齊遠,可是他和齊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