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這段日子,晚辭最滿意的事就是如姨把小桃安排給了她。這丫頭機靈的很,深得晚辭心。她平日沒怎麼拿她當下人看,有好東西也都會給她留上一份。一來二去,小丫頭膽子也大了許多,不像其他丫鬟,見了晚辭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晚辭洗完澡,小桃一邊給她擦頭發一邊在嘀咕:“小姐,你什麼時候和大少爺這麼要好了?我最近都沒見你們吵架呢。”
晚辭不免好笑:“你這丫頭,這麼想見我和別人吵架啊?”
“當然不是,我是覺得大少爺人挺好的,對小姐也好,你們兩很般配啊。”
晚辭從椅子上騰地站起來:“瞎說什麼呢,他可是我哥!”
“有什麼打緊的,他又不是你親哥哥。”
“好你個壞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晚辭作勢要朝小桃撲過去,嚇得她連連討饒,直喊“小姐我再也不敢了”,兩個人笑著在房間裏追著打鬧了好一會兒。鬧得累了,晚辭才想起自己是想回房睡覺的,她打發小桃出去,順便吩咐中飯之前不許任何人打擾。
小桃一離開,房間立刻安靜下來,晚辭的心也一下子空了。她坐在鏡子前,邊梳頭邊端詳鏡子裏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她好久沒有這麼仔細地看自己了。人家都說,玉家大小姐出身好,樣貌好,羨煞旁人。可她總覺得自己身上少了點生氣,不像淩之,每天都是眉開眼笑的。
她放下梳子,拿起口紅在鏡麵上輕輕描了起來。
剛才在花園,紀澤宇應該看出來了,她不過是強顏歡笑罷了。為的是掩飾那顆支離破碎的心。她長這麼大頭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可人家眼裏從來就沒有她。
“玉晚辭啊玉晚辭,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他憑什麼要喜歡你?”她自言自語,“像你這樣不懂事的大小姐他見多了,你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喜歡?你不是說要放下嗎,為什麼害怕見到他們?這裏是你的家,你憑什麼要躲在房間裏不見人?”
晚辭終究沒忍住,哭了出來。
畢竟是未經世事的少女,情竇初開的愛情,總是能讓人惱上一陣子的。
她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強迫自己入睡,可好半天都沒睡著。她從床的這頭滾到那頭又從那頭滾到了這頭,直罵自己沒出息。在她的臆想中,她再次見到齊遠不該是這樣沒出息的。她應該心平氣和地對他微笑,與他交談,將他視為普通人……
就這麼想著想著,晚辭漸漸進入夢鄉,夢裏沒有齊遠。
晚辭下樓的時候,一桌子正圍在一起吃飯,有說有笑。齊遠也在場,他就坐在蘇淩之旁邊,玉正揚坐主位。賓主盡歡。
看到這一幕,晚辭站在樓梯上不動了。她心底有種感覺,仿佛他們才真正的一家人,她才多餘的。
月姨最先看到晚辭,她連忙站了起來:“晚辭你可算是下來了,就等著你呢。今天怎麼起這麼晚,是不是那裏不舒服?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趕明兒我和你如姨陪你去醫院看看。你最近氣色不太好,別是生病了啊!”
“沒事的月姨。我又不是紙糊的,哪有那麼弱不禁風。”
紀澤宇說:“月姨你就別操心了,晚辭今天一早就起床了,我們還一起種花呢。”
“哦?”玉正揚詫異,“晚辭還會種花呢?”
“是啊,一直都會。”晚辭敷衍。此時此刻她並不想跟玉正揚多說什麼,他連自己的女兒喜歡什麼,擅長什麼都不知道,這令她很不開心。
下了樓梯,晚辭坐在了紀澤宇旁邊的位子。紀澤宇殷勤地給她夾菜,可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晚辭,剛才我們聊了淩之和齊先生的事。齊先生年輕有為,一表人才,淩之和他在一起我很讚同。”玉正揚說,“不過我覺得淩之還小,想留她在家多住幾年再嫁人。你看怎麼樣。”
“哦。挺好的啊。”
“你和淩之自小一起長大,你沒意見的話,那我也就放心把淩之交給齊先生了。”
“沒意見啊。挺好。”晚辭繼續敷衍。她能有什麼意見?
玉正揚絲毫沒注意晚辭的小情緒。他笑著說:“你們兩個老這樣待在家裏也不是事兒,我和聖約翰大學的校長亨利先生說好了,過些天就送你們去念書。”
晚辭又哦了一聲,往嘴裏扒了幾口飯。
樂心蘭清了清嗓子,嘲諷道:“女孩子念那麼多書幹什麼,到最後還不是一樣要嫁人生孩子。難得現在碰上齊先生這麼一個靠得住的人,早點嫁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