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影鎮(1)(1 / 3)

鼎山地處神州西南,因其形似鍾鼎而得名。此山方圓百裏,植被眾多,更有千年古木直插雲霄。在這鬱鬱蔥蔥的山峰之上,由於地形凹陷,形成了一個天然湖泊,人稱“鼎湖”。鼎湖之水天上來,是這千丈高峰上的瑰麗明珠,清流如練,依山流淌,猶如一條盤山而下的銀龍,蜿蜒之間,哺育了山上草木生靈,也灌溉了山腳下的鼎山村。

當小竹他們趕到鼎山村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落日餘暉斜斜地映照在這小小村落之中,將煙囪裏的嫋嫋炊煙都映上了暖紅之色,晚風送來飯菜的香味,坐在歸海鳴右肩上的墨白,吸了吸小小的鼻頭,舉起了右爪,表示自己有話說。

“我看師父你不該是熊貓,應該叫‘饞貓師父’才對。”小竹笑著打趣,引來墨白一記眼刀,隻是這犀利瞪視隱藏在黑乎乎的大眼圈之中,威力大打折扣。

在饞貓師父的要求下,三人決定先在小村裏填飽肚子,稍事休整,翌日再上鼎山尋找青霜卅草。三人剛步入村落,就見一個獵戶站在村口,正和左鄰右裏高聲笑談:“李嬸,你瞧瞧這皮子,一水兒的白,連半根雜毛都沒有。等入了冬,給你家小孫子做件皮襖子,再合適不過啦!”

“還是留給你家孫子吧。”正坐在門口小板凳上摘菜的圓臉大嬸,衝那獵戶笑道,“你家鴻飛都二十出頭了,什麼時候娶個媳婦啊?”

鄉親間的對話,落入小竹的耳中,讓她莞爾一笑。從小到大,她就與師父住在青川山上,從不知“鄰居”是個怎樣的狀況。她不由好奇地打量起那獵戶,隻見他一身短打,身材高壯,胡子拉碴,濃眉大眼,看上去約莫四十來歲。似乎是剛打完獵回村,他背後的竹竿上還挑著兩隻野兔一隻野鴨。聽了大嬸的話,那獵戶歪了嘴角,朗聲大笑道:“誰知道那臭小子!他那麵皮子薄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一問他有沒有意中人,就悶著腦袋不說話。”

說到這裏,那獵戶無奈搖頭,這一搖頭,正瞥見不遠處站了個小姑娘。他登時一愣,抬起眼來望向小竹,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突然,他麵露喜色一拍大腿,大叫一聲“正點”,隨即一個箭步衝上來,滿臉堆笑地問:“姑娘哪兒的人啊?生麵孔啊,怎麼從沒見過?是這兒哪家的親戚啊?今年十幾啦,婚配了沒啊?”

他的問題,如連珠炮似的一個接著一個,小竹都給他問懵了。歸海鳴不悅地斂起眉頭,跨步攔在小竹身前,以自己高瘦挺拔的身形,為她攔去了獵戶探究的目光。見狀,獵戶一愣,隨即抬手摸了摸鼻翼,鬱卒地道:“唉,原來有主兒了啊。”

“老郭你真是,看把人閨女嚇得!”那圓臉大嬸看不下去了,起身將那獵戶拉了回去,然後望向小竹與歸海鳴,歉然地笑道,“兩位是過路的吧,請別見怪啊。老郭這人性子直,說話不經腦子,其實是個熱心腸。他家兒子也老大不小了,他總想著給兒子物色個媳婦。可咱們這村裏就沒幾口人,適齡的姑娘更是一個沒有,他才見了姑娘就犯渾。”

聽大嬸一翻責難與解釋,那獵戶自己也鬧了個大紅臉,尷尬地笑道:“實在對不住,俺這一急就……喲,這熊貓長得俊,膘肥體壯的,可惜就是小了些,將來長大了肯定是一張好皮子啊!”

見小姑娘有人守著沒了念想,那獵戶把眼一抬,竟瞧上墨白的毛皮了。聽那一句“膘肥體壯”,小竹忍不住“撲哧”一聲輕笑起來,而墨白則不滿地抽了抽鼻子,他用右掌握了綠竹杖,毫不留情地拍在獵戶的肩膀上。

“喲,這畜生通靈性呢,還會用棍子抽人哩。”老郭顧不得疼,瞪大眼驚奇地道,“這到底是隻熊還是隻猴兒啊,這麼靈!”

被惦記了一身毛皮的墨白師父,不滿地抱起兩隻胳膊,哼的一聲別開了頭,不去搭理對方。而歸海鳴更是冷眼掃過那獵戶,那陰冷神情,似乎隻要對方再靠近半步,威脅到小竹和墨白,他便會祭出荒火焚天一般。

見歸海鳴一臉陰沉,像是下一刻就要與人動手的模樣,小竹趕忙打起了圓場,輕笑著向那獵戶解釋:“郭叔,我們是采藥人,正打算去鼎山找些藥草。正巧路過貴村,天色漸晚,我們想找個地方借宿一晚。”

她聲音清甜,笑容清麗,又是尊老有禮,那獵戶被那一聲“郭叔”喊得心都化了,樂得找不著北,當下咧嘴笑道:“這個好說,你們要不嫌棄,就到俺家住一宿!保證鹹肉管夠!”

說著,獵戶熱情地領著小竹他們往村裏走,邊走還邊斜眼打量小竹與歸海鳴。看到最後,他惋惜地搖搖頭,直咂嘴地抱怨道:“多好一姑娘,怎麼配了這麼個凶神惡煞的冷臉。真是可惜,鴻飛那臭小子,怎麼就沒這福氣!”

聽得獵戶嘀咕,歸海鳴雙眉微蹙,表情更是冷峻駭人。坐在他肩頭的墨白,突然伸出兩隻爪子,扯起青年的嘴角,拉開上揚的弧度。歸海鳴當下翻臉,一掌拍開墨白的爪子,淩厲目光瞪向對方,無聲警告。墨白則抱起雙手,不屑睨視,那表情好似在說:小子,跟我耍橫,你還嫩了點!

一個沉默寡言,一個有口不能言,一蛇一熊就這麼無聲地對峙起來。小竹哭笑不得,忙踮起腳尖,伸手從歸海鳴肩頭抱下墨白,並屈起食指,輕叩熊貓腦門:“師父,小蛇哥哥幫了咱們大忙,又陪咱們為你尋找解咒之法,你跟他置什麼氣啊。”

墨白舉爪捂著腦袋,“嗚嗚”起來:小丫頭越來越大膽了,敢彈你師父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