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嵐是方菊英親自挑中的兒媳,所以作為婆婆來說,她跟曉嵐的確相處得很不錯。曉嵐的父母原來怕她嫁入豪門會吃虧,但是幾天下來,看到方菊英和曉嵐之間親如母女般的相處,也就放下心來。
但也有些不太長眼的三姑六婆喜歡無事生非。新婚不久,那天正好一堆七親八戚聚在張家,開了幾桌麻將,人手不夠曉嵐也湊上去了。
曉嵐有一點方菊英很欣賞的優點就是很合群,她自己平時不太打麻將,但有時要她湊個搭子基本上沒二話就上了。她手法不是很熟練,但勝在年輕腦子活純絡學習能力強,所以基本上跟得上。
一張桌上四個人八隻手翻飛疊牌,距離太近的結果就是燈光下曉嵐那顆3.2克拉的方鑽耀得人眼睛發痛,這鑽戒是方菊英原來戴在手上的,曉嵐曾暗暗比喻為電燈泡的那一隻,結婚的時候方菊英很慷慨地從手上脫下來就給了兒媳,曉嵐推辭不得,隻得戴上,這新婚期間,還得時時戴出來,以示對婆婆的敬意。在於她是不得已,並不想這般招人眼球,在別人卻是別樣心思。這鑽戒在曉嵐的手上明晃晃地閃著,何止閃得人眼睛發痛發澀,有些人是眼睛一直澀到心裏去,說出來的話就酸澀了:“曉嵐啊,你這鑽戒怕是有4克拉吧,你娘家可真夠慷慨,這嫁妝可得備不少錢吧!”
在場的人早就個個心知肚明,曉嵐家境平平,哪能陪得起這麼大一隻鑽戒,說的人含酸帶譏,聽的人也不禁嘴角微翹。張羽綸一個黃金單身漢,這些七親八戚個個都介紹過自家姻親好友家年貌相當的女兒,不料卻無端落在一個外地女人的手中,又是半點不曉得親戚路數牽帶關係的,自然大家看她的眼光,就多了許多挑剔和不服。
曉嵐麵不改然,依然微笑推牌如故:“表舅母真會開玩笑,這鑽戒是媽給的,我父母都是學校的,頂多陪嫁我幾本書,這樣的鑽戒哪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轉而忽然掩口笑道:“哎呀呀,我說錯話了,牌桌上最忌說輸啊賠啊的,看來我今天是要給大家請客了!”
她這邊輕描淡寫的正欲轉了話風,那另一桌方菊英聽了卻不高興了,有人踩她親自挑選的兒媳麵子,沉了臉重重將手中一張牌拍了下來:“好女還用嫁妝襯嗎?曉嵐父母姐姐個個都是北京的大教授,正經書香門第的人家。什麼叫富貴人家,富貴富貴就是富了還要貴,隻曉得富不曉得貴,來來去去還是暴發戶!”
幾句話砸下來,眾人的臉上都有些訕訕的,曉嵐本欲轉過話題,卻不想婆婆卻拗性上來,一句“教授”說得她臉上飛紅,她父母隻不過教工而已,哪裏算得上“教授”,欲要分辨這莫名的冠冕,卻知道不是時候。婆婆不知道為什麼非得要把她在親戚當中抬舉起來,她豈能當麵塌了婆婆的台,隻得順了婆婆的話,卻又象不經意地開玩笑轉了話風道:“現在還是市場經濟,商人吃香啊,媽您還沒聽過吧,如今不知道誰編些順口溜,什麼‘教授教授,越教越瘦’,‘拿手術刀的不及拿水果刀的,搞導彈的不及賣茶葉蛋的’,前些時候我的導師遇到費老,還拿這話同他開玩笑呢,說都是他老人家一句話,社會就天翻地覆。”
她話剛完,方菊英已經率先驚呼了一聲:“什麼?你導師認識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