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品(1 / 2)

第二天,張富成就帶著字畫,從省城趕了回來,端坐在電話機邊,雙目炯炯地看著曉嵐和北京通話。

曉嵐在電話中跟北京的朋友聯係著:“喂,聞露,找到人了嗎?找到了,他說沒有了……嗯,你們跟著到他家去了……他家裏還有兩張畫,對,隻有兩張了——”她捂住電話對張富成悄聲道:“說還有兩張畫,是梅蘭芳的梅花圖和吳冠中的山水圖!”

張富成興奮地雙眼放光,想要大聲卻怕對方在電話裏聽到,強抑低了聲音說:“我們全要,不管多少錢,全要!”

曉嵐繼續對電話中說:“對,我們全要,不管多少錢,全要!跟他說下次有這類的貨,直接打我手機,我們都要!嗯,已經買下來了,怎麼送過來?EMS?不行不行,你等我親自過來拿!”

她放下電話,對張富成說:“爸,您放心,別緊張,已經買下來了,我訂後天的機票,親手把它帶過來!”

張富成鬆了一口氣,忽然臉色一變,就趕緊從口袋裏掏藥瓶,曉嵐嚇得連忙去倒水,張富成擺了擺手,從那個綠色六角形小藥瓶中倒出幾粒芝麻大的小藥丸,放進嘴裏來含服著,過一會兒才緩過勁來說:“我這個藥是不用倒水的。”

曉嵐飛快地瞄了一眼,見上麵貼了個小小標簽,有很細小的字“複方丹參滴丸”:“爸,您心髒不好?怎麼沒聽說過?”

張富成擺擺手說:“沒事,上了年紀,總會有些零件退化的。曉嵐啊,你現在就去訂機票,我這個畫沒拿到手以前,總是不放心。”

“爸,你放心吧,這畫聞露已經買下來了,不會有事的!”曉嵐看著張富成居然激動到心髒病都發作了,心中很是愧疚,她平時與張富成接觸較少,還真不知道張富成有這病,不禁暗暗後悔,也暗暗慶幸。

其實曉嵐當時買下的並不是兩幅畫,而是四幅畫,當時她和聞露在閑逛潘家園的時候,無意中在一堆地攤的舊宣紙中翻到這兩幅字畫時,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讓她立刻掏錢買下了它們。盡管她這時候也不具備什麼鑒別能力,可是抱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心理,買錯了頂多浪費一點錢,就當是買個贗品罷了,可是如果是真跡的話,那可是太難得了。

可是在整堆舊紙中找遍,也沒見第三幅,曉嵐當下就追問那個賣畫的人,這種老江湖最是滑頭,見到對方這麼著急地追問,立刻推三托四,直到曉嵐和聞露買了他那攤上所有的垃圾貨,一直跟著他回家,在他那間垃圾屋裏忍著難聞的氣味,翻遍所有的角落,最終確定的確隻能再找出另外兩張來了這才作罷。

所以這四張畫是早就一齊買下的,隻是上次的紫雲硯事件,讓曉嵐對老爺子的脾氣有點發怵,當時因為行程匆匆,根本來不及裝裱,隻得先帶著其中兩幅回去,其他兩幅就留在聞露那兒讓她代為拿到榮寶齋去鑒定,如果是真跡,那就裝裱起來再帶回來。

她原也是預備著老爺子如果看不上,那就等另外兩幅有沒有靠譜的可能。沒想到老爺子居然鄭重其事如此,直接從省博物館就想衝到北京去。無可奈何她騎虎難下,隻得在老爺子麵前再把當日那一場事在電話裏再演練一遍。

她心中暗歎,潘家園天天都有無數人轉悠淘寶,如果不是她當機立斷下手搶得快,就算是那個賣畫者還有真跡,現如今過去,哪還可能有得剩下。

想到這裏,心中又暗暗慶幸,還有兩張搶下來了,否則的話,老爺子這麼大興頭如果一打擊,隻怕立馬衝到北京去,非得親自淘寶去不可。如果他過度失望傷心而真的心髒病發,那她這無意間犯下的罪過可大了。

過了兩日,曉嵐親自飛了一趟北京,把那兩幅字畫也帶了回來。

張富成親自把這四幅字畫,托信得過的裝裱行裱了,把張伯駒的字和吳冠中的畫都掛在自己書房中,整日對著這兩幅字畫書空咄咄,癡迷到廢寢忘食的地步。

至於範曾的畫掛到曉嵐夫妻的房中,梅蘭芳的梅花圖則被最近又醉心上票京戲的方菊英掛到了自己房中,好在她那些姐妹淘的京戲票友們麵前秀一秀。

老爺子是識貨人,四幅畫中其實張伯駒和吳冠中的兩幅才最具專業含量,雖然範曾如今可謂是國寶級的畫家,畢竟作畫的時候還隻是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學生,這筆下功力與現在不可同日而語。梅蘭芳雖然是名滿天下,畢竟人家是京劇大師,畫畫那是屬於業餘愛好,這功力畢竟不能與專業人士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