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一個喜歡故事的人,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分享別人的故事。
可能和我的職業有關,我非常容易走進別人的內心世界,別人也願意把自己的故事說出來隻給我一個人。
我每次坐火車都會遇見一個有故事的人,而那個人往往又會把通常連自己的好朋友都不願提起的故事毫無保留地向我傾訴。
在一輛火車上,我遇到了安娜。
安娜的經曆實在是和我太相似了。
那天的氣氛很好,我們剛聊幾句就覺得很投機,大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她告訴我他的男友怕她學壞,不讓她出門,她曾經過了三個月足不出戶的生活,連一日三餐都是男友送上門來的。
我告訴她我也曾傻傻地呆在家裏給蠍子做了三個月的飯,除了陪著她哪也沒有去。
她告訴我每次她接完電話都要給他的男友解釋是誰打給她,因為什麼事,而且會主動地一個月拿一次話費清單,一個號碼一個號碼地告訴他是誰誰誰。
我告訴她隻要是女孩子打來的電話,當著蠍子的麵不管是誰,因為什麼事情,我都會立即掛斷,女孩子發來的短信看都不看就會刪除。
我問她她長得這麼漂亮為什麼要委屈自己遷就他的男友。
她也問我我這麼優秀又為什麼要出賣自己出賣朋友來討自己的女友歡心。
我說兩個人想要在一起總要有個人讓步;她說她決定當他的愛人她就會把他放在第一位。
真的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多的巧合。
她簡直就是女生版的我,我是男生版的她。
我們聊著聊著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勞累,一會兒就天亮了,到站了。
在分別時她突然回頭,第一次露出微笑。
一個和蠍子一樣,妙齡少女燦爛陽光般的笑容。
然後安娜快速地掏出筆在我的手心寫下她的電話號碼。
那一刹那間,我第一次感覺到了陽光和空氣,好開闊,好新鮮。
回南昌後我一直忘不了她的笑容,但我還是擦掉了她的電話號碼。
因為我想給蠍子的愛是百分之百。
(2)
沒想到幾個月後我和安娜又在一家咖啡廳相遇。
當她坐到我的對麵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和她同時問你怎麼一個人啊。
我說我害怕了兩個人,她說她和他分手了。
一個晚上我都在說我和蠍子的事情。
我開始覺得和蠍子在一起很可怕,我們兩個之間仿佛總有個定時炸彈,我不知道以後怎麼麵對。
蠍子做了一百次極端的事情,我真的害怕第一百零一次我沒有辦法阻止。
我想離開蠍子,但又怕會是自己親手釀造了這第一百零一次的悲劇。
一直到咖啡廳打烊,我才發現自己隻顧著說自己的事情,忘了問安娜的事情了。
我一個勁地說不好意思,安娜淡淡地說沒關係。
在回家的路上,我問安娜怎麼和他分手了。
安娜笑而不答,在我們分別的時候我收到她發來的短信:
生命誠可貴,
愛情價更高,
若為自由故,
二者皆可拋。
回到家裏,我一直在琢磨著這條短信的最新內涵。
我想應該是到了我和蠍子說再見的時候了,但是我一直不知道怎樣對她開口。
我獨自一人坐在陽台上麵對黑夜,聽著收音機裏傳來的範曉萱的歌聲:
哎喲哎喲哎喲
你說你說我們
要不要在一起
這時候,安娜打來電話,給我說了個螃蟹的笑話:
一隻母螃蟹在結婚的第二個月就要和雄螃蟹離婚。
別的螃蟹就問,你們好好的幹嘛要離婚啊?
母螃蟹說原來我愛上他是因為所有的螃蟹都橫著走路,隻有他一個人直著走,覺得他很拽。
可現在剛結婚一個月,他也和其他螃蟹一樣橫著走了。
我說我笑不出來,安娜說這就對了。
她對我說,用自己的方式去走路,不要為了蠍子改變自己。
我掛了機,頭重腳輕地靠在牆上繼續無言麵對黑夜。
我輕輕地吟著我入學以來學會的第一句詩: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很多天來,我沒有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像樣的話。
事業被蠍子拖得一塌糊塗,整個人也弄得憔悴不堪。
我從來沒有去想這樣不顧一切地去愛一個人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但是這個晚上我不得不想。
我一直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編織一個美麗動人的愛情故事。
可惜這個故事的女主角卻沒有保留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