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
大統二百一十七年,夏末初秋。
鄂洱王朝在中原建立已經二百一十七年了。沒錯,鄂洱王朝的開國者,並非中原人士,而是來自西北草原的摩斯族人。
兩百多年前,中原大地本是在萬炎王朝的統治之下,曾也繁盛一時,但傳到諸葛譽的時候,已從昌盛走向衰敗,上至皇帝,下至衙役,都已腐敗至了極點,百姓賦稅沉重,各地民不聊生,而統治者卻全然不知,仍是每日尋歡作樂。萬炎王朝的開國之軍君,本想讓他的王朝萬年延續,怎麼也不會想到,不出一百年,他的後代就將他一磚一瓦建立的王朝,糟蹋殆盡。而諸葛譽也沒能像他的名字一般,譽滿天下,而淪做亡國之君。
人本是極為安於現狀的動物,在生活窘迫的情況下隻有生存需求,隻求衣食溫飽,能夠活下去,就沒有人會輕易反抗,因為反抗是要冒著性命危險的事。可惜,當你一再與生活妥協,降低自我底線時,生活也不會就此放過你,反而,會變本加厲。很快簡單的生存需求,他們也享受不到了。如果不反抗,就是等死,而反抗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沉重的賦稅,官僚的腐敗,老百姓每日半饑半飽,每家閉門閉戶,搶掠偷盜早已不是什麼違法的勾當,就像家常便飯那麼平常。
終於,那日心血來潮的國君下達了一份聖諭,他將在江南興修行宮,征工五萬。壓倒民眾的最後一根稻草終於落下,江南百姓揭竿而起,操著榔頭、鐵鍬、火把,當日就把縣政府拿下,一把大火燒了府衙,縣令的腦袋被懸掛在城門之上。於是,各地奮起反抗,大小暴動不斷,哪裏有暴動,國君就派軍隊鎮壓,日子久了,總是窩裏鬥的戰爭使得軍心渙散,再也鎮壓不住奮起的民怨,中原大地,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
而就在同時,西北一個少數民族小國卻在日益繁盛,當時的大汗,膽識魄力異於常人,當下一碗青稞烈酒下肚,大刀一揮——進軍中原。
就是這個決定,徹底顛覆了中原的曆史,深遠的影響,甚至在兩百多年後,仍不斷絕。
第一章祭祖
初秋,本就是金燦燦的季節,若是在紅磚金瓦的皇宮之中,更是與秋景融成一副金色畫作。
清晨,姑蘇城內一片寂靜,城內一天前就開始戒嚴了,街道兩邊商戶大門緊閉,五十步間隔站著一個執長戟的侍衛兵。南北城門下各是一個營的士兵守衛,城門上五步一兵,如此精密的守衛,城裏想進出一隻蒼蠅,恐怕也是不能的。
姑蘇城是皇宮所在,天子腳下,城內每年都有一次戒嚴,以往總是在開春的時候,眼下已是入秋,為何會突然戒嚴呢。城內的百姓自然不得而知,別說尋常百姓,就連宮中隨行锝大臣們,也是不明就裏。住在街道旁的百姓,大門緊閉,不敢出戶,但都偷摸著趴在自家窗下,借著縫隙朝外看著,想要一探皇家風采。
朝陽初升,一縷強烈而耀眼的光芒從地平線上照耀出來,染紅天際的雲彩,一時陰冷的空氣也染了一絲紅暈。
皇宮內,自金鑾寶殿起第一道宮門至宮牆外最後一道宮門,共計二十八道宮門同時開啟,氣勢恢宏的皇家儀仗隊正式出發。隊伍之長,首先出發的儀仗隊踏入第十三道宮門時,走在最後的守衛兵才剛剛到達第一道宮門。而當今聖上,正是坐在隊伍中間的金色大轎之上。隨後還跟著幾頂大轎,分別坐著嬪級以上妃嬪和年幼的皇子公主。
摩斯族人是馬背上得天下的民族,初入中原之時,大汗從不坐轎子,而是親騎一匹汗血寶馬,率領隊伍走在最前。入中原兩百多年,雖然皇帝和朝中的核心還是摩斯族人,但是中原文化先進於任何一個民族,於是,他們許多的習性與禮節也被中原同化。比如,最高統領不再稱為大汗,而稱皇帝;皇帝出行,不再是騎馬,而是坐轎……
“父皇此時率群臣祭祖,不知是何用意?”幾位皇子各自騎著馬,跟在皇帝的大轎之後,大皇子單於信,低沉著聲音說道。
騎著馬,跟在他旁邊的是三皇子單於川,單於川拉著韁繩又跟進幾步,小聲道:“想必是要封皇兄,太子之位。”
最後幾個字,他故意又壓低了些聲音,但卻一字一頓說的有力,單於信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上一晃而過喜悅之色,又極快的故作鎮定,假裝惱怒的低聲道:“三弟,此話可不得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