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捧在手,可羽劍卻不敢喝。
這情景落在舅母眼裏則變成了他嫌茶不好,於是尷尬地笑道:“怠慢了,家境貧寒,隻有這些劣質的茶葉,實難入喉……”
話未說完,在舅母驚愕的眼神下羽劍咕嘟一口便把茶喝完了,笑道:“哪的話?茶貴在主人待客之心,隻要心誠,優質劣質又有何區別?”
舅母由衷一笑,道:“那公子請稍坐一會,我去把老夫人請來!”
羽劍心中一震。他一直不敢問外婆的情況,因為現在的他的身份是局外之人,他怕問多了引起懷疑,現在倒好,舅母主動將她老人家請出來。看來,還是舅母疼自己啊,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嘿。
很快,舅母便攙扶著外婆走了進來。
外婆比羽劍預料之中的還要老邁。她一手撐著拐杖,另一手讓舅母扶持著,顫巍巍地走了過來。頭發已雪白得沒有一絲雜色,一張臉也已被皺紋侵占得幾乎不留一點縫隙。灰白色的眼睛暗淡著,但眼中的光彩卻還算清澈,說明她老人家的神智還算清晰。
外婆依然慈祥,但卻已如風中殘燭般。羽劍幾乎就要忍不住衝上去扶她一把,然後如當年般甜甜地喊她聲“外婆”。但他咬了咬牙,輕輕地在褲腿上擦幹手心的汗,還是忍住了。
外婆坐在了主位的椅子上。羽劍站了起來,深深地向她老人家鞠了一躬,道:“老夫人,您好!”
既然不能相認,羽劍便將滿腔思情付於這一禮之中。
紫月、藍心不明所以,也跟著羽劍行了一禮。
外婆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向羽劍道:“好好好,好懂事的小夥子,你是霞兒的好朋友吧?她還好嗎?她說過今年要來看我的,她自己為什麼沒來……咳咳咳……”
外婆連著提了幾個問題,一口氣緩不過來便咳了起來,令舅母好一陣忙活,又是拍背又是遞茶。
羽劍也焦心不已,連忙道:“老夫人您別急,慢著點,身子骨重要……我是羽小姐的朋友,羽小姐她很好,但她有事不能來看您老人家,所以就讓我來了……但由於時間匆忙,您看,我都忘了帶禮物了……”
外婆喝了口茶,笑道:“不用帶什麼禮物,來了就好,來了就好……霞兒真是個好孩子,什麼時候都惦記著我這個老婆子……但這孩子也命苦,五年前沒見過麵的父親過世了,隻見過一麵的哥哥也不知去向,接著她媽媽也得了失心瘋……一下子家裏的重擔全落到了她肩上,雖然豪門大宅裏不愁吃不愁穿,但那種勾心鬥角的日子卻更折磨人……唉,可憐她小小年紀……”說著,外婆便眼淚婆娑了。
羽劍沉默不語。五年前父親死了,母親瘋了,這說的應該是自己才對吧?但為何還有個“哥哥也不知去向”,難不成自己還真有個妹妹?
“你看,我老婆子跟你嘮叨這些幹什麼?真是人老了,變囉嗦了……還是說說你的事吧,你跟霞兒是什麼樣的朋友?她讓你帶什麼東西來?”
“哦。”羽劍這才記起要交東西給她,於是向身邊的紫月道:“紫月,把水晶卡拿過來。”
紫月點了點頭,盡管迷惑,但她還是沒有一絲猶豫地將水晶卡掏了出來遞給了羽劍。
羽劍接過水晶卡,又轉手交給了舅母,道:“她讓我帶了些錢過來。”
外婆看著那水晶卡,搖了搖頭道:“這孩子,怎麼又送錢過來?雖然他們家有錢,但畢竟不是她自己的呀……她手頭也不寬裕,你還是拿回去還給她吧……”
羽劍道:“這是羽小姐的心意,老夫人您還是收下吧。況且羽小姐還說過,你們比她更需要這筆錢。“外婆無奈地歎道:“不是我們不想收,而是我們收下來了這些錢也會跟沒收一樣……再多的錢,不到三天都要被他舅舅賭光了。”
羽劍一愣,失聲道:“舅舅?”
舅舅還是個賭徒?在他幼年的記憶裏,這個舅舅是不止見過一次的,小的時候他也到過自己家,還陪自己出去玩,帶自己到湖裏去抓魚,到樹上掏鳥蛋……在自己美好的童年記憶裏,他留下了美好的一頁。隻是,他會是個賭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