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寂靜明月夜,小閣北窗微開,有清風含香,飛紅迷眼,薄霧中,伊人側臥錦榻,肌若瓷,膚凝雪,頰生一抹緋紅,睫如蝶翼輕顫,分明是清風明月催人醒,來人卻靜立榻前情已醉。
祁沐風長身玉立,不知何時來到左凝杉的床前,也不知在此立了多久,隻借著穿過窗帷的皎皎月光,無聲地觀望,伊人純淨美好的睡顏。
良久,複良久,一聲歎息。
他伸出手,懸在空中,隔著霧氣,仿若撫摸般,勾勒著她的輪廓。
接近,再接近,麵麵相對。
仍是一聲歎息。
良夜悄無言,擁卿亦難眠……
又是一夜沉睡,醒時穀中仍是不見人蹤,如此過了幾天後,左凝杉再也坐不住了,祁沐風此人,你等他現身,他比你更有閑工夫耗,與其坐等,不如主動出擊。
打定主意後,左凝杉早飯也未用便徑直來到祁沐風的院落,本以為會再次撲空,怎知這次竟見院門大敞,門內繁花似錦,流霧含香,如同幾天前的景象一般,左凝杉緩步行著,清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還以為小杉兒忘了為叔呢?”同樣戲謔的語調,卻又不似以往的味道。
乍回首,那人隱立在不遠不近的霧中,一眼望去,左凝杉差點錯認為祁沐雨。
“祁沐風,你把我帶來這裏,卻久久不曾露麵,到底是何居心?”
不理會左凝杉的冷目冷言,男子的心情仿佛很好,一步步踱至她麵前,修長的手指輕點她鼻尖,流雲般莫測的眸子裏映著她的影子,帶著柔柔的光彩。
“無甚居心,不過是救了你之後,順便帶你來避暑賞花。”
“祁沐風,你覺得你這般瞎扯,我會相信?”
嘲諷的話瞬間冰凍了暖霧,男子驀然轉身,片刻後,離去,手卻向後握住了她的手。
“你還沒用飯,正好,我也沒有,一起。”
左凝杉怒瞪手掙,卻擺脫不了他微涼手掌的桎握,那一頓早餐,左凝杉一臉冰霜,祁沐風卻麵目平和。
暖風拂麵,冷麵無波,一聲輕斥,喝斷了平靜的和美。
“祁沐風,放手。”
淡粉的唇彎起,帶著自嘲的弧度,祁沐風輕輕鬆開了執了許久的細腕。
竟有點不舍了呢。
“你不聲不響地帶我來,封了我穴道,又毫無作為,到底意欲何為?”
“小杉兒,在你心中,我就是這般的人麼?”
清影憑風而立,輕聲歎息。
“在你看來,我的所作所為,都是有目的的,”祁沐風直視著她的眼睛,“或者說,我的一舉一動都是為了達到我所謂的目的抑或是欲望野心?”
對麵的人依舊警惕無聲,他自嘲一笑,歎道:“也罷,即便是如此,若能將你留在這裏,我也認了。”
“祁沐風,你不必混淆視聽,我現在也無法逃走,你倒不如把話說個清楚明白,你到底又想作甚?”左凝杉怒目,每每看見他,就沒辦法心平氣和,心中的無名火隻會愈燒愈旺,騰騰直往腦門上竄。
男子轉身直麵她,涼薄冷目直對清眸,彎腰,凝眸,四目相對。
“小杉兒,隻要你留在這裏,一個月,隻消一個月,我便放棄所有作為,不論是江湖中事還是其他紛爭,哪怕是南風閣意欲與我為敵,我也絕不理會,隻要你在這裏,陪我一個月,一個月後,隨你去留,我也會卸去所有,再不踏足江湖半步,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