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砂一怔道：“交換秘密？”
“不錯，你與我雖輩分上有別，但你也說了，你我相差沒有幾歲，在這沄熹上下，也隻有你與我最親近，我想，如果我們彼此交換了秘密，那我們是不是就是朋友了。”夕泠塵誠懇的說。
“朋友？”芷砂幾乎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她一襲娟秀白袍，麵容絕美，寧靜。星瞳眼眸誠懇的看著她，這位已經站在沄熹之巔俯視萬物生靈的女子，此時正對著一個小小的寂寂無名，甚至還是個先天不足的小仙童說，要成為朋友。
夕泠塵本人並不覺得如何，但是對於芷砂來說確實著實震驚，想起這麼多年來的孤苦，看著這個世上最親的親人，眼圈紅了又紅，抿著小嘴狠狠地點了點頭道：“好。”
“我娘曾經是盤花穀的一位守山仙徒，因為和爹爹私定終身被趕出了師門。那段往事我娘在的時候很少有人提及，後來她不在了，更是鮮少有人談起。”芷砂坐在崖邊，童音舒緩無波的談起往事。“姑姑慧智，覺得沄熹如何？”
夕泠雲道：“沄熹三百年有主似無主，幾乎各殿自治，看似和諧，實則互相牽製，關係自然錯綜複雜。”
芷砂點點頭道：“姑姑雖然不了解內情，卻聰慧無比，想來那天黃祖讓我過去找你時便已經想到此關節，所以第二日才抽身避諱隱居於紫竹殿了。”夕泠雲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芷砂繼續道“姑姑雖想置身事外，但身處紅塵，又有誰能真的置身事外呢。沄熹宮雖是美名修仙的清鏡之地，卻比姑姑所能想到的任何地方還要黑暗、肮髒百倍千倍！”
夕泠塵看著芷砂，沒有打斷她，她深吸了口氣，似乎下了很大決心，緩緩說道：“我娘…已經死了了。”她攥著小拳頭盡量讓自己平靜“我娘被人陷害，受了整整十八顆斷魂釘，被打散仙魂，推下誅仙台。”說到此處她看向遠方，眼神迷離，似是又回到母親故去那一日，在她的印象裏，那天似乎滿是紅色，不知是六月的紅色合歡花，還是母親的血。
“你問我，我爹為何不讓我學法術？”芷砂回過頭看向夕泠塵緩緩吐出幾個字：“他大概是想…讓我活著。”“他當著眾人用玉水劍損了我奇經八脈，讓我以後雖不至殘廢，但提劍禦風卻再無可能。那年我才十歲。”她小小的手無意識的按再另外一隻手臂上，那裏的衣袖下有被神器劃傷的醜陋的無法愈合的傷口。
“後來他便一走了之，大江南北，紅塵萬裏的尋我娘的散魂去了。”說著芷砂自嘲的笑了一笑無奈道：“他倒是瀟灑，這一去百十來年，把一個殘廢的孩子扔在這裏，他卻不想，雖然無法修習仙術是不會被人抓到什麼把柄，可一個被人記恨，毫無自保能力的孩子卻又怎麼在這肮髒的地方活下來？”她挺直了小身板道“我隻好借著先天不足的緣由裝的不懂世事，可是太平凡的人是不能夠活在沄熹的。我可能隨時消失掉，很久很久以後都不會有人知道。所以我借著文試，假裝自己天生文史靈通，讓我師父厘梳產生喜愛憐惜之情從而庇佑於我。”她苦笑了一笑，迎著風高高的抬起小下巴，不想讓眼眶裏的眼裏留下來。
夕泠塵看著她顫抖背影，這小小的身體裏困著多少怨、多少恨，多少不堪的往事。“所以你的法術都是自己偷學來的？”
“嗯……”芷砂緩和情緒，有點不好意思的點頭道：“心法口訣書上都有，我隻要小心一點就可以看到，隻是我筋脈已損，又不能時常練習，又怕身邊的人發現，沒有老師指導，所以隻學些皮毛……都是些簡單的術法。”
“姑姑…這是……？”芷砂整說著，就見夕泠塵蹲在她麵前，把一條鏈子係在她的小脖子上。
“送你的禮物。”夕泠塵笑著為她整理了領口，把項鏈掩藏起來。
“主人！”白絮看到夕泠塵的動作突然站起身來，幾乎驚詫的看著她就這樣把掌門信物隨便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