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雲對韓子卿這個性格儒雅的弟子很是喜愛,出聲求情道:“師兄……”
“好了。”方滄海知道師弟要說什麼,他拂塵一揮止住滄雲說話,看著麵前三人道:“爾等既是初犯,老夫就饒了你們這次的麵壁之過。下不為例,下去坐好聽講吧。”
三人大喜過望道:“謝師父(師叔)!”
一番風波過後,楊碧落三人坐回人群之中,周圍師兄師姐們紛紛向楊碧落與韓子卿投來好奇的目光,想必都知道了二人天靈根與地靈根的身份。
見三人坐好,方滄海重新開講。今日方滄海講的功法皆是棲水宮入門基礎,淺顯平實的語言將玄妙的修真之法講得十分透徹,令新入門的弟子皆受益匪淺,就連早已過了入門期的弟子也頻頻點頭。
早課過後,方滄海轉身進了後殿,滄雲卻將新入門的五名弟子留下來,手把手教了幾式劍法,囑咐幾人勤加練習,方才讓眾人散去。
又過了十幾日,楊碧落劍法都已經練得純熟,然而因為靈氣受阻礙的原因,打坐修煉的效果卻是事倍功半,境界提升奇慢。待其餘四名新弟子紛紛築基成功後,楊碧落才慢騰騰地築基成功,倒是令其餘棲水宮的弟子大跌眼鏡,誰都沒料到百年才出一個的天靈根之子修行居然如此緩慢。
築基成功後,楊碧落靜極思動,與方滄海請了假,下了顯聖山興致勃勃地向小西莊行去。
楊碧落如今的腳程奇快,一路快若奔馬的疾行,到了小西莊外一裏處時才用了半天時間,而渾身上下卻沒有感到一絲疲累。
“修真之法果然神奇!”
楊碧落感歎一聲,算算日子,張鐵匠和秦舞蘿一家應該已經回來了,不知道張然與秦舞蘿看到他舞劍的樣子,會不會驚訝地下巴掉下來。看著越來越近的小西莊,楊碧落胸中一股熱流湧上,臉上不知不覺出現一縷笑容,加快了腳步。
此時正是中午時分,小西莊中有絲絲炊煙飄起,“還好回來的及時,不然可就要餓到晚上了!”楊碧落口水直流道:“唔,不知道胖嬸是不是在做她最拿手的雲吞麵。”
楊碧落正要進村,村口處突然腳步踉蹌地衝出一名客商模樣的白發老頭,他定眼一看,卻是老相識徐掌櫃。
徐掌櫃看到村外的楊碧落眼睛一亮,朝楊碧落狂奔過來,走到他身前時險些跌倒下來,楊碧落連忙伸手扶住他。
徐掌櫃趴在楊碧落懷中,雙手死死抓著他的胳膊,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楊碧落奇怪道:“徐掌櫃,你怎麼啦,慌裏慌張的?”
徐掌櫃一口血沫猛然噴在楊碧落臉上,仿佛從胸腔中擠出最後一口氣,嘶聲高喊。
“韃子來了!”
楊碧落瞬間蒙了,隻見徐掌櫃話畢頭一低猛地摔在楊碧落胸口,背心上一支烏黑的長箭箭羽正迎風搖擺。
楊碧落摟住沒了生息的徐掌櫃,許久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手忙腳亂地去擦他胡須上的鮮血,卻越擦越多,很快鮮血就將衣袖染紅。
楊碧落怔怔地看著衣袖上的血,把徐掌櫃輕輕放下,疾步向村中跑去。
徐掌櫃口中的韃子,也就是進攻大宋的蒙古軍前段時間還在蜀州之外,沒想到韃子居然會出現在小西莊。
楊碧落腦中一熱,使出全身的力氣向村中衝去,看著熟悉的村莊,心中默默禱念:“胖嬸,鐵匠叔,小然,舞蘿,還有其他人,你們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眼前的小西村上空,無數火光漸漸衝天而起,似張牙舞爪的巨大惡魔,將嫋嫋炊煙吹散,巨大的哭喊聲此時才從村中隱隱傳來,仿佛是地獄突然降臨在這昔日山水如畫的小村莊中。
楊碧落衝進小西莊,隻見昔日安寧的小村一片狼藉,路兩旁許多屋子都被點燃,熊熊烈火中不時有房屋在劈啪聲在轟然倒下。
到處是鮮血淋漓的村民屍體,或橫躺在路上,或倒伏在屋門處,有的臉上仍凝固著的臨死前無盡的恐懼,有的則眼睜目裂張開大口,殘留著說不出的痛苦之色。黑色的血水沿著溝渠蜿蜒成一條小河,流到村中石板橋下。
楊碧落一路疾奔,一邊小心翼翼避過路上的屍體,一邊不時穿過燃火的房屋,很快便滿頭大汗。渾濁的汗水混著灰塵滴進眼睛裏麵,一陣火辣辣地疼,他也顧不得擦,睜大眼睛在屍體中其中尋找熟悉的臉孔。
很快楊碧落發現,倒伏的屍體大部分都是村中的壯年男子,有打更的李駝背,酒坊的學徒老四,還有他家隔壁的錢老爺子爺孫四人,都倒在村子中央的廣場上,人人臉上還保持著猙獰的表情,屍體堆疊枕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