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晴日,九天魔林。
初升的橘色朝陽打在積雪上閃閃發光,略有些晃人心神,幻的有些不真實。
偌大的九天魔林裏,有一處特殊的所在,幾間木屋修築在一片相對平緩的地麵上,錯落的竹籬笆爬滿了綠色的藤蔓,院子裏一顆偌大的合歡樹,大把大把絢爛的開著絲絲柔柔的花兒,竹橋下,靈溪叮咚蜿蜒而過,鵝卵點點,好一副寧和醉人的世外獨居圖。
“華離上仙可在?”
好聽的男聲中氣十足遙遙傳來,打碎了這怡人景致。
話音未落,一道白色身影倏然出現,隻見一男子白衣長衫,抱個嬰孩繈褓,如雪華發隨意散落在肩畔,立於竹橋之上,微風輕撫,撩人心弦。
男子明澈的雙眼閃過一絲戲謔的狡黠,快的讓人抓不住,還以為從未出現過,轉瞬一副可憐兮兮的幽怨模樣爬上了臉龐。
修長的手指如玉般撥動著繈褓內女嬰彈潤的小臉,隨風飄落的合歡花輕柔的落在他肩上,嘴角噙著一絲笑,故作哀聲道:“唉,你這可憐的小娃兒,出生才一日不到,就父母雙亡,我今日雖稀裏糊塗救了你,奈何卻不能撫育你長大成人。”
男子有些迷惘的看了看緊閉的房門,歎了口氣。“如今,也隻看你的造化了,若得華離上仙照拂,方可安好。”
風略大了些,吹動衣襟,烈烈而舞,庭院內的合歡花也吹落不少。
吱呀一聲,木門被緩緩推開。
走出一位淡雅俊朗的男子,約莫三十歲左右的樣子,一股出塵的疏離氣質自他身上發散開,似有魔力般,隻是看過一眼,便讓人心生開闊之感,心境寧和,仿佛過往世間一切惆悵事,都不再有什麼重要,隻想,就這麼靜靜的,待在他身旁也好。
一襲藍色的長袍上繡滿了紛飛的合歡花圖案,朵朵纖毫畢現,美的讓人窒息!隻是那張俊臉上,額頭微皺,清冷的眼神裏閃著薄薄的疼惜之色,赤著腳快步走到合歡樹下,一朵一朵撿起被風吹落的柔弱。
少時,花朵都被撿起來了,安靜的躺在樹下的桌子上。藍衣男子坐了下來,招了招手。
白衣男子淺淺一笑,邁步向前。
“在下白猿,敢問長者可是華離上仙?”
“此處隻我一人獨居,你又何必多此一問?”華離上仙拿起酒壺斟滿了一杯,示意他坐下。
白猿接過了酒杯,閉上眼睛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仰頭一飲而盡,砸吧砸吧嘴道:“好酒!不過,略發甜了些,少些辛辣,倒適合女子。”
“此乃我自釀的合歡花酒,九天魔林裏,我以外,你是喝到的第一人。”
“如此,白猿有幸了。今日唐突到訪,實是有事相托,還望上仙應允。”
“我從世間躲到這九天魔林裏來,清靜日子過了也有六百多年了,一切都已滄海桑田,還有什麼事,是和我這孤老頭子相關的麼?”
“上仙過謙了,若是自稱孤老頭子,那我這三千年的白猿,豈不是連老頭兒都做不成了?”
“你是靈獸,靈長白猿和人類,壽命本不同,自然是有差別的。你有今日,修行不易。”
“這便是取笑我不開化了,我白猿是個粗人,也懶理那套文縐縐的說詞,我既登了上仙的門,又喝了上仙的酒,咱們也算相識一場,今日,我想把懷中女嬰托付給上仙,收在身邊做個徒弟,隻當給她一條活路罷了。”
華離上仙看了一眼繈褓,淡淡道:“既然相識一場,那就不要上仙來上仙去的叫了,叫我華離便好。九天魔林與世隔絕,多有洪荒異獸,數百年也隻我一人避世在此,這女嬰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