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姬突然覺得自己的話今天晚上有些多了。其實她並不是不喜歡說話,她嚴格來說並不是個內向的人,隻是覺得多說的話往往都是徒勞的,一個人要做什麼事、要說什麼話,往往都是他自己的決定的,外人沒必要進行幹預,所以多說有什麼益處呢?所以無論是什麼時候,她都喜歡給予自己和別人充分的自由,這種充分的自由當然也包括了不說話的自由。當然,於別人如此,於她自己更是如此。
羋月這突然的一句話,讓她很不自在,羋月的眼光有些狼的感覺,讓甄姬覺得有種鋒芒在背的不安。他並不知道羋月是個政治家,這種天生的眼光包含著一種看破的能力,她隻覺得自己的一些內心有些不想讓她看到的東西,竟然有些藏不住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欺負人。
不自在的時候甄姬常常會不自覺地拿了什麼凍成冰塊。等到她幡然清醒,突然記起自己手裏拿的是還沒喝完的、那位幹將沏得的、味道還不錯的咖啡的時候,那咖啡杯子都已經凍炸了。可惜了幹將那些咖啡了。
“哎呀!姐姐,你的手……沒事吧?”妲己慌忙去收拾凍裂的咖啡杯,檢視甄姬的手。
“沒……沒事。”甄姬收了手,歉意地幫妲己收拾著狼藉的桌麵。然後她對妲己說:“我該走了,等會你這裏人就多起來了,我不喜歡人多的場合,吵。”
“嗯,好吧,甄姬姐姐記得常來哦。”妲己一個甜甜的笑。甄姬扭頭便走,連羋月一直盯著她的目光都沒有看上一看。不到為什麼,她對那目光有點心虛。一邊的羋月則從袖袋裏抽出一個小小的本子,再拿了一支小小的筆,在本子上優雅地寫了兩個字:“甄姬”,羋月停筆想了想,又在甄姬的名字後麵補了幾個字:“經營有思路,話少”。
“經營”這兩個詞如果甄姬知道的話,真不知道她有何想法,不過對於羋月來說,那不重要。政治家從來注重的是結果,從結果來推論,隻要結果達成了,過程都是手段而已。既然過程是手段,那麼誰的想法什麼的,又有什麼能讓政治家們放在心上的呢?
妲己偷偷望了她一眼,卻不是她寫的內容,而是那支筆金色的杆子。羋月所拿的金色筆杆子下麵是一撮灰色的狼毫,是支小小的毛筆,十分精致,一見便知道並非凡品。當然,妲己並不在乎那金子,在幾千年的歲月裏,金子對他來說跟泥土差不多,她在意的是羋月的一舉一動。羋月的字很秀麗,但微微帶著些不可侵犯的莊重,一如她的人給人的感覺。但是羋月是怎麼把魅惑、柔和、妖豔、清純這幾個似乎不太相幹的東西糅合到一起的,卻是個謎一般的問題。
隱隱的,妲己似乎覺得自己的世界開了一扇窗,說不出來的讓自己覺得神秘卻又像是充滿了陽光,隻是那扇窗……還是關著的。
甄姬走了不多時,一個身影幾乎是撞開了門,怒氣衝衝地進了咖啡店。來人一身綠色的短裙,似乎嫌這還不夠,頭上的釵也是根綠色的,在咖啡館並不耀眼的燈光下竟然反著綠閃閃的亮光,看起來也並非凡品。正巧巧妲己去後麵處置剛才打碎的被子等垃圾,而幹將正端了羋月的一壺咖啡,從小心翼翼的從操作間出來,虞姬大大咧咧的衝幹將麵前一站,開口就叫道:“你……是誰?哦,是新來的服務員吧?妲己呢?讓他給我出來!”
這種霸氣極為淩厲,幹將愣了一愣,第一個反應是:此人來者不善。
他小心翼翼得問:“你……找我們老板娘麼?有什麼事麼?”
虞姬似乎很不耐煩,雙手抱在在胸前,高跟鞋一歪,一副很不耐煩的挑釁樣子:“跟你沒關係,叫你們老板娘出來!”
“好好好,你稍等,我將這位女士的咖啡端給她,立刻就去叫。”幹將說著,小心翼翼的端著滿滿一壺咖啡走到羋月身邊,將咖啡小心翼翼的放在羋月的麵前,方才站起身來,規規矩矩地繞過桌角,向後麵的操作間走去。他突然想起什麼,回頭看了看卻又似乎想不太明白,猶猶豫豫地轉過頭繼續向裏麵走去了。
“呦?有人找我?”妲己端著一盤果盤恰恰從操作間冒出頭來。
虞姬柳眉倒豎,一張俏臉由於微微地充血,紅似灼灼的桃花:“好哇,你個狐狸精,終於讓我逮著你了!”
一般人聽到“狐狸精”這樣的稱呼,不禁會立刻上火,那本身呢就是一句罵人的話,可在妲己這裏事情卻不一樣了,她本來就是個狐狸精。因此妲己微微一笑,邊小心翼翼的端著果盤向羋月坐的這張桌子走過來,邊笑道:“虞姬姐姐,你陳述的這一個事實,大家都知道,唉,千百年來我其實就附了蘇護的女兒這一個身,卻被這麼多人說那些有些魅力的女人啊都跟我這個殼子長得像。唉,可見長的太漂亮真的是一種罪,連帶著這麼多人失去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