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不行,她不能隻在這裏一直傻等,萬一他真的出了什麼意外,……車禍、爆炸、遇刺、等等一一從她腦袋裏掠過。
她驀地站起身來,隨手拿起外套,奪門而出……
可是到了門口,她又想,萬一她走了之後墨深又來了不是找不到她了嗎?
他們已經錯過了好多次了,不能再錯過了。
這般想著,她又怔怔的回到了客廳裏,大門也沒關,就那樣看著門口,希望期盼的人影能夠出現。
可是,等待一個人是多麼漫長又艱難的一件事,不好的畫麵每分每秒都折磨著她的神經,女人從來都是敏感喜歡胡思亂想的一種特殊動物。
心裏的沉悶太痛,好怕昨天的一切隻是她做的一場夢,更害怕自己已經失去了追逐的勇氣,再怎麼執著的人也會害怕,也會有一天失去了全部的勇氣。
眼淚像掉線的珍珠一顆顆往下掉。
心酸到連呼吸都可以聽見。
她再也受不了似的,見臉埋在膝蓋間,放聲哭了出來。
那麼的傷心,以至於門外傳來的一個聲音都聽不見。
因為墨深不想麵對何家賢和蘇煙是,便讓程威下車來叫微恙。
程威一下車就看見微恙家的大門大大的敞開著,怪叫了一聲:“這麼倘開的大門也不怕引來小偷啊。”
墨深站在車旁邊,催促道:“快點去吧。”
程威吹了吹口哨,相當流氓的向微恙家走去,本來還打算調戲調戲,沒想到一到門口就看見微恙抱膝坐在沙發上哭,他一愣,轉身朝墨深大喊:“何大翻譯官,快過來看看你的老婆是怎麼了,怎麼一個人坐那裏哭?!”
墨深的反應顯然跟他一樣,怔愣了一下,飛快的走了過來。
微恙聽到聲音,抬起一張哭的粉碎的臉,在看見門口那抹身影之後,幾乎是潛意識的就直直的衝了上去將他抱了個滿懷。
墨深被她突然的衝撞後退了一大步,擔心的問她:“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微恙抱著她,將臉埋在他懷裏不說話。
墨深對程威使了個眼色,程威徑自走進大門,在樓下環視了一圈,出來對墨深聳聳肩膀,表示裏麵沒人。
墨深沉吟,將微恙埋在自己懷裏的腦袋硬是掰了出來,深黑的眼睛很認真的看著她:“別嚇我,告訴我怎麼了?”
微恙滿臉都是淚,好不容易畫了個淡妝都花了,她哽咽的說:“我、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我以為你又騙我……”
說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墨深歎息,心裏掠過一絲悲傷和心痛,忽而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裏:“傻瓜,今天星期一,堵車堵的特別厲害。”
她說:“你關了機……”
“昨天手機被我媽砸碎了,剛剛堵車的時候去買了一個,還來不及拆裝。”
微恙悶悶的,不說話了。心裏總算安慰了下來,還好還好,他不是丟下她。
還好,昨天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見她有些恢複了,一旁看了許久的程威雙手環抱,很煞風景的說:“兩位的生死離別演完了沒啊?再不走,我們就要再錯過一般飛機了。”
墨深瞪他一眼。
微恙忙擦擦臉上的淚,自己也覺得夠蠢夠丟人的。
“我、我去裏麵拿行李。”
轉身剛要走,程威就叫住她:“不用了。”他把手上的東西一亮:“這是你的吧?我幫你拿了,你隻要把門關上別再大咧的倘開招賊來就好了。”
墨深睥睨他一眼:“少說一句不會死的。”
程威哈哈一笑,跟撿了元寶似的先跑到車子旁去放行禮了。
墨深用紙巾幫微恙擦幹眼淚,再替她關上門,牽著她的手說:“要不要反鎖?”
微恙搖搖頭,吸吸鼻子:“小區的安全挺好的。”
墨深微笑,忽而俯身趁她不注意在她的小鼻尖上印上一吻:“這麼大了還老哭,也不害羞。”
微恙是真的害羞了,頭都要低到脖子底下了。
墨深倒是好心的不再笑她,牽起她的手來到副駕駛座,讓她做進去了之後,自己才繞了一大圈上車。
車平穩的開出了小區,坐在後麵的程威又開始耐不住寂寞了,把腦袋探到前麵來,側著臉對這微恙說:“小微微,你知道嘛?我們的何大翻譯官一直有個怪癖。”
微恙兩隻紅紅的兔子眼奇怪的看著他,“什麼怪癖?”聲音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這三年裏,除了你,他從來就沒讓過別人坐在他的副駕駛座上,不管是他的車子也好,還是別人的車子,反正隻要是他開車,就不允許。就算後座太擁擠,他都不管人家的死活。”
微恙一愣,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對他說過的話,以後這個位置就是我的專屬位置哦!
沒想到……他一直都記得啊……
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她怔怔的看著墨深。
墨深嘴角勾勾,空出一隻手幫她擦幹眼角還未幹的眼淚,笑:“蘇小姐,不要那樣看著我,我會沒心開車的。”
“嘖嘖……”程威雙手環抱,“果真還是小微微有本事,你不知道,這家夥也就在這幾天變得正常了一點,這三年來啊,用個不好聽的詞語形容他,那簡直就是行屍走肉。連我這個做兄弟的都看不下去。”
墨深從後視鏡裏麵看了他一眼:“程同學,我們好像是在三年後才見麵的。”
程威哼哼的說:“你以為個個都像你那麼沒心沒肺,到了美國就跟上了月球一樣都不會打個電話回來懷念兄弟。”
墨深哼了一聲沒回答。
微恙說:“你那個時候經常都打電話嗎?”
“那是當然,像我這種講義氣夠哥們的人,怎麼會跟某隻冷血動物一樣……”
一路上幾乎都是微恙跟程威在說話,墨深話本就不多,一路上沒少被程威說壞話,什麼每次跟他出去是最無聊的了,一路上都是他巴拉巴拉的說,他回的最多的就是一個嗯字。
也虧他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話多。
G市的機場永遠都是那麼寬大明亮,現在不是高峰期,機場的人並不算太多。
跟男人一起出差的好處就是,什麼東西都有人幫拿。
微恙好奇的看著墨深把車停在了機場門口,問:“車就一直放在這裏嗎?”
程威說:“小微微你放心,第一,這個是公司的車不是你老公的BMW。第二,待會兒有公司的人會來把車開走,所以你不用擔心。”
微恙因為他話的前一句,心跳加速,瞥了一眼墨深,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好像沒在意。
“尊敬的乘客朋友們,由於空中交通管製,延誤了起飛時間,在此我們全體機組人員對大家致以深深的歉意,現在由乘務員為您發放飲品……”
擴音器傳出空姐甜美的聲音,幾乎所有人都坐在了位子上,安靜不少。
微恙算是第二次跟墨深一起坐飛機,新鮮感不減。左顧右看,倒是墨深坐在一旁上著無線網,他公務繁忙,好像每時每刻都沒得清閑。
相比較起來,程威倒是相當的悠閑,不時的對來往的空姐放放電。
這是,美麗的乘務員推著飲品車過來:“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
“兩杯橙汁。”何大翻譯官頭也不抬的回答。
微恙感覺那抹人影絲毫沒有移走的跡象,抬頭看過去,正好看見空間的眼睛看著墨深綻放出異樣的光彩。
“你是G市的何墨深翻譯官嗎?”
墨深終於從筆記本裏抬起頭,黑眸看著眼前的人,顯然不認識她是誰。
空姐向他使了個曖昧的眼色道:“我家的人都好喜歡何翻譯官,不知道何翻譯官能不能幫我簽個名?如果能一起合照一張就更好了。”
剛才還一臉神采奕奕的微恙立即冷臉,未等墨深回答就說:“第一我們墨深不是名人,沒有義務要給您簽名;第二,如果您硬要是簽名留念的話可以撥打電話139xxxxxxx先預約。謝謝。”
空姐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張口閉口,再張口,問:“請問你是……”
“經紀人聽說過嗎?”微恙抬抬下巴,“夫人聽說過嗎?兩個身份隨你挑。”
空姐不發一語,留下兩杯橙汁閃人。
微恙朝她的背影吐吐舌頭,一回頭就看見墨深意味深長的眼色,她臉一熱,結結巴巴的說,
“你看、看什麼?”
“沒什麼。”墨深將其中的一杯橙汁遞給她:“你的橙汁……”
微恙剛伸手接過,他加了兩個字:“夫人。”
她手一個顫抖,差點將杯子打了。
這邊她還沒鎮定,那邊的程威摸摸下巴,很意味深長的拋了一個媚眼過來,再意味深長的重複了一遍:“夫人哦……原來是夫人啊……”
微恙有種想從飛機上跳下去的衝動。
C城天黑的晚,三人降到國際機場的時候,還能看到灰蒙蒙的天和遙遠而微紅的落日。
墨深一手拖著行李一手牽著微恙,有到是三人行,必然引起眾人的側目,尤其是兩個那個明朗帥氣的男人,一個沉穩,一個邪氣,加上中間一個可愛女人,在機場裏形成一道亮麗的風景。
“墨深,程威。”遠遠的黑色奔馳上下來個二十來歲的男子,短發利落而別致,麵容英俊,有一雙藍色的眼睛,是個混血兒,他興衝衝的朝著他們打了個招呼。
程威見了老鄉似的開心:“你倒是準時,我就知道你想我們比我們想你還要想,所以才這麼迫不及待。”
“你小子說話怎麼還是這麼繞!我可是因為墨深大駕光臨,你少在自己臉上貼金。”說完掉頭對墨深說:“旅途怎麼樣?”
“不錯。”墨深一貫簡言。
微恙一直老實的聽他們說話,除了墨深一貫沉悶之外,眼前人的性格倒是跟程威般般配。
“你怎麼不介紹一下啊?新女朋友?還是一直都是傳說中的那位?”那人曖昧一笑,問墨深。
墨深對著微恙說:“他叫傑裏,是我在美國的時候認識的朋友。”說完又對傑克道:“蘇微恙。”
“就三個字啊。”傑克哼哼:“身份呢?女朋友?還是已經升華成wife了?”
程威說:“傻帽,還有說嘛?人家剛才已經在飛機上證明身份了。”說著朝著墨深和微恙揶揄:“夫人是也。”
墨深打開車門讓微恙坐進去,然後自己跟著坐了進去。
微恙小聲問他:“你在每個認識的朋友,怎麼程威也這麼熟?”
墨深說:“你見過他有跟誰不熟的麼?”
微恙說:“我們這次來不是開會的麼?”
“嗯。”
“那我們現在這是要去哪裏?”她本來以為下了飛機他們會直接去酒店的。
墨深還沒回答,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程威不甘寂寞的說:“本來這邊公司的人說要派人來接機,被我拒絕了,現在我們去傑克少爺家。小微微大概不知道吧,我們傑克少爺家是開酒店的,旗下還有個國際酒店。你要不要考慮,換個夫人當當看?”
微恙聽了半天才發現程威那家夥話裏的意味,朝他撇撇嘴巴,抱著墨深的胳膊說:“不要,我就要墨深。”
程威摸摸下巴,嘖嘖的說:“不愧是我們的何大翻譯官,你老婆是標準的老公控,迷你迷到骨子裏去了。”
微恙紅著一張臉不知道該說什麼,抱著墨深的手臂,躲在他手臂後麵裝纖細。
墨深唇角微勾,臉上盡是柔和的光。
車子很快就到了程威口中的國際酒店。
微恙還是第一次住這麼五星級的酒店,她被墨深牽著,跟在他後麵,兩隻眼睛胡亂瞄瞄。
住在裏麵的基本上都是衣冠整潔,西裝領帶,服務員的態度也非常的好,一進門就有人迎來:“少爺,有幾個XX集團的的代表已經在這裏等候何翻譯官和程翻譯官多時了。”
話剛落,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就走了過來,帶頭的人是個中年人,微恙覺得他長的有點像周潤發,隻聽他說:“董事長聽說何董飛機晚點,特意讓我來告訴你,原本晚上的會議改到明天下午,可以讓何董還有程總好好的休息一下。”
墨深說:“真不好意思,這樣小事還麻煩周秘書親自來一趟,我們真過意不去。”
“原本我們應該去接機的,既然程總說你們有朋友在這裏,我們也不好打擾,隻能在這裏等著,董事長要我們過來問問你們有沒有什麼需要。”
“不用了,替我謝謝李董事長的好意。”
兩人站在門口公式化了一會兒,那人便帶著自己帶來的幾個人先回公司了。
走進電梯的時候,微恙忍不住問:“不是說來談合作的事情嗎?怎麼看起來他們好像是在刻意的討好我們呢?”
程威說:“此話差也。”
微恙奇怪的看著他。
他瞟了墨深一眼,陰測測的笑:“應該說是討好我們的何董而非我們也。”
墨深輕咳了一聲,程威見好就收。
微恙怪異的瞅著他們倆,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
第二天去參加所謂的會議之後,微恙才大大概概的看出是怎麼一回事。
裝潢典雅的臨海酒店,一個靠窗的VIP位置裏,坐著六個客人。
昨天見過的那位周秘書微笑的介紹:“這位就是我們的董事長,身邊這位是他的千金李丹。這位是何董,想必董事長已經見過了,旁邊這位是程總還有蘇秘書。”
“不用介紹,不用介紹,這麼有趣的三人組,我一進門就看到了。”臉上滿是和善的李董事長嗬嗬的笑,“墨深啊,我們就不要那麼公式化了,說是開會,其實隻不過是大家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而已。你看我都把自己的女兒給帶來了。我家丹丹啊真是喜歡你喜歡的不行,到處在網上搜索你的消息,你的訪談她全部都要慢回家細細的看,說什麼以後也要當一個這麼優秀的翻譯官。一聽說我認識你,哭著喊著就要跟我來這裏,真是鬧不過這個小丫頭。”他哈哈的笑,還很疼愛的摸了摸自己的女兒。
微恙再笨也能猜出李董說這番話的意思了,接著她聯想到昨天在電梯裏程威沒說完的話……
原來這是一場相親會議啊。
微恙仔細打量著那個李董的女兒,圓圓的臉蛋,洋娃娃似的卷發,眼睛化得又大又圓,整一個芭比娃娃的真人樣板。
這小孩,年齡應該不大吧?
見墨深沒說話,程威在一旁道:“我們年輕有為的何大翻譯官別的沒什麼,說起外表,就是討女孩子喜歡,我們公司裏唯一的幾個女職員都迷他迷的不行呢!”說完還不忘往微恙那裏瞟瞟。
“是嘛!”李董笑笑說:“這合作的案子我們慢慢談也沒關係,你們好不容易來一趟G市,先到我們集團的那個島上度個兩三天的假吧,那裏風景獨特,陽光很不錯。”
墨深本來是想先談完案子然後再帶微恙去旅遊的,被這麼一說,臉上顯然有些不高興了,幸得一旁的程威忙說:“好啊,我沒來之前就聽說李董集團的那個島有多好多好,說是這次來一定得去看看。”
李董一聽,樂嗬嗬的笑,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我們家丹丹正好放書暑假呢,這次正好可以跟著偶像哥哥們一起去玩啊。”
微恙不樂意了,雖然說墨深的確很帥,可是連人家還在讀書的孩子都不放過,那也太不道德了。
她就奇怪,為什麼這次偏是要帶她來這裏,原來就是為了看這場相親宴麼?
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很不客氣的掐了墨深一下,墨深挑了挑眉。
“不知道李董的千金多大了?”墨深說,“我怕她跟著我們這些年齡大的人玩不上來。”
“十八歲。”李董說:“放心吧,年齡相差不大,何況能跟偶像在一起,開心都來不及呢,怎麼會玩不上來。”
“那就好。”程威生怕墨深會拒絕,忙道,“李董的女兒看起來漂亮又斯文,相信我們會有一個非常美麗的旅途的。”說完,瞟了一眼微恙的臉,黑的連掀桌子的心都有了,又補充道:“我一定會好好帶著令千金,讓她有個美麗愉快的假期。”
“哦,那好那好。”李董滿意的拍拍女兒的小腦袋:“丹丹要跟哥哥們好好相處,知道嗎?”
那女孩頗為乖巧的點頭,眼睛裏散發著異樣的驚喜。
談到一半的時候,微恙終是坐不下去,找了個借口去洗手間。
剛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拐角的走廊上熟悉的身影,他倚靠在那裏,修長的身子,俊美的容貌,優雅的氣質,引得路過的客人紛紛回頭。
微恙心裏悶悶的,本來應該生氣的,可是碰觸到他看過來的眼眸時很沒誌氣的走了過去。
“你怎麼出來了?不是應該陪那個什麼千金好好吃飯的嗎?”
說完之後連她自己都能感覺話裏濃濃的酸味。
墨深說:“我隻是敷衍一下李董事長而已,這種東西都是很形式化的。”
“那你怎麼不直說,大不了我不來了。”微恙趴在走廊的欄杆上鬱悶,“程威那個家夥也是,故意要讓我過來,氣我。明知道那個小朋友喜歡你,還要答應帶著她。我心裏很不舒服。”
“我就是怕你不舒服才沒說……再說……一開始也是程威的意見。”
微恙倒是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我們的何大翻譯官也會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那下次,他也提意見讓古晨來,你也同意麼?”
“不能。”墨深臉一沉。
典型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微恙歪著頭生悶氣。
接著,他牽著她的手徑自向電梯走去。
微恙忙問:“……我們這是去哪裏?”
“回房。”
“回房間做什麼?”
“做該做的事情。”
“……”
清晨的海邊人並不多,早餐是免費的,也是微恙最喜歡的自助。
從進門開始,墨深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讓微恙先去吃,自己在外麵接去了。
麵對餐廳裏琳琅滿目的食物,微恙隻覺肚子在咕咕叫,給自己挑了一盤食物之後,她再按著墨深的喜好給他挑了一盤。
剛轉身的時候,她就碰見了一個絕對意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