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抬起頭,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喃喃的道:“你是微微……是微微……我兒子的媳婦兒……墨深老在我麵前提你。墨深呢?墨深怎麼沒來?”她黑色的眼睛裏露出了期盼的情緒,微恙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她還記得出差之前,她見到墨深都會丟手機丟花瓶,怎麼現在不過大半個月就這麼依賴起他來了。
“墨深在上班,晚一些時候會過來的。”微恙如是說,卻見阿姨嘴角微微翹起來,很開心的樣子,整張臉都生動了起來。微恙還真的是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看她,她的年紀並不大,隻不過瘋了半生,皮膚已經有很多皺褶,看起來就比平常這樣年紀的人老了很多歲,有些時候,人生,真是生生地能把人折磨死。
“阿姨,您吃飯了嗎?我熬了些枸杞烏雞湯,你要不要喝喝看?還是新鮮的水果,吃了對身體好。”這些東西幾乎都是墨深這幾天逼她吃的,什麼枸杞甲魚湯,枸杞烏雞湯的,說是對女人很補,補到她差點流鼻血。
正巧這時醫生護士進來檢查,她便去了隔壁的小房間,將帶來的湯倒出來,身後的程威也屁顛的跟著,瞧見微恙在倒湯,嘟囔:“你怎麼這麼重色輕友,對墨深他媽比對我都好,還烏雞湯,我也要喝。”
“你就像烏雞。” 微恙白了他一眼,“烏雞是對女人起補血作用的,你一個大男人喝什麼?”
“我就知道你得這麼對我,你跟墨深學壞了,真是太壞了!”
微恙聽他那口氣,簡直就像個被欺負了的小女生,不由笑道:“天啊,難怪你追不到心上人,這樣子的性格人家見了就跑。”
這話說道程威的痛楚了。每人都有每人心裏的痛,任是神經再大條的人也程威內心深處也是有痛苦的。
他看了微恙一眼,鬱悶的洗了手站在一旁不說話。
微恙本來心情也不算好,就也懶得說了。
不一會兒,隻見程威掏出煙和打火機,站在門口默默的抽了起來。
都說抽煙的男人很有魅力,何況是程威這種本身就挺有魅力的男人,微恙其實知道他心裏其實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知道,隻是表麵上給人一種輕浮的感覺,要是真的被他愛上的女人估計是會很幸福的。
程威抽了一會兒,就說:“奇怪為什麼墨深的媽突然間對墨深那麼依賴了麼?”
微恙手一僵,沒說話。
原來一進門,他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麼了。微恙好像有一點明白為什麼墨深會跟他一起合開公司了。
程威自然看見了她的動作,勾勾唇,一副悠閑狀:“這就叫做魅力,不過幾天時間,你家墨深就將一個瘋媽媽收拾的服服帖帖了。我終於明白當年你們這些小女生為什麼那麼喜歡追著別人屁股後麵跑了。不過說真的,別看墨深外麵光鮮豔麗,好像做什麼事情都比別人成功,可你要知道他在後麵有付出多少。經曆過這一次,我總算相信上帝是公平的,其實墨深也不是什麼天才,什麼都需要靠自己的努力。”
大概程威也知道跟微恙在一起,最好的共同話題就是墨深了,所以滔滔不絕的講了大堆,果其不然勾起了微恙的好奇心: “這些天,墨深真的很辛苦嗎?”
“可不是麼?”程威吸了口煙道:“從我們出差回來之後,墨深基本上每天晚上加雙休日都呆在這裏了,一開始阿姨病情沒穩定的時候,什麼尿啊大便的都是在床上解決的,他沒來之前,那是胡市最頭疼的事情,她雖然可以走可以跑,可是沒有想法,有什麼就拉什麼,每天搞的房間臭熏熏的。有時候墨深帶了飯菜過來,打開房間就聞到了那種味道。說真的,就算是我,要不是親生生我出來的媽把我養大,我才不會這樣親自伺候著。如果我是墨深,對一個生下我就把我拋棄的女人,頂多請護士來照看。”
“墨深是怕護士照顧的不算仔細。”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現在是跟你提個醒。”
微恙奇怪:“提什麼醒?”
“墨深的母親現在似乎很好的樣子,但是也有情緒不穩定的時候,你真打算留下來照顧她麼?”
“當然。”微恙說,“我不是多偉大的女人,我隻不過希望墨深不會那麼累。”
“萬一她發起瘋來,到處拉大便呢?”
“那就掃啊。”微恙失笑,轉身看著他:“你怎麼總是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就像小孩子一樣,可平常看你我也不覺的你傻啊……剛開始在小鎮上見麵的時候跟我說話都那麼深沉。”
程威冷哼一聲:“我一直都那麼深沉,你才發現。”
“那我問你,如果是你女朋友的母親成了這樣的情況,你會怎麼做?”
程威拍拍胸脯很大義凜然的說:“當然是告訴她,一切放心,有我在呢!”
“就是啊……那你還問我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問題。”
程威笑出聲:“那是在恐嚇你,外加考驗你,想知道你會不會被我嚇走啊……以前雖然知道你對墨深付出了很多嗎不過都是別人說的,自己也沒看見,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看來,我得好好像你學習,如果我當年再堅持一點,說不定我心裏的寶貝就接受我了,哎……”
微恙輕笑,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她一看是墨深,有些心虛的站到一旁去接電話了。
接了電話之後她才知道墨深的忠實哥們程翻譯官早就將她來這裏的事情跟他說的一清二楚了。電話裏,墨深並沒有說什麼,隻是讓她自己小心一點,說他下了班就過來。
雖然不是什麼很重要的電話,但是微恙心裏還是甜甜的,回過頭就見一腦袋湊近,嚇了她一跳。
“你幹嗎?”
微恙瞪著他。
“聽聽不可以麼,小氣!”
“要你管!”微恙瞪他,很不屑的說:“奸細!”
程威摸摸鼻子,這回沒反駁,不過還是很委屈的說:“不是墨深要我跟著你麼……怕他娘會對你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
微恙哼一聲,踮起腳朝病房看了看,裏麵已經沒了人,她剛打開門,從裏麵就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跟在身後的程威馬上捂住鼻子,朝微恙小聲說了句:“你該表現的時候到了。”
憨好在微恙反映並不慢,將手上的水果往程威的懷裏一塞,自己徑自開了門進去。
“阿姨……”她輕叫了一聲。
隻見女人回頭茫然的看了她一會兒,又道:“墨深怎麼還沒來呢?”
“應該馬上就到了。”微恙說,“阿姨,我來給你換衣服好嗎?”
女人搖搖頭,“除了墨深,我不要別人碰我。”說完就扭頭盯著窗外。
微恙一愣,接著微笑道:“阿姨,你看看我呀!我是微微,你不記得了嗎?以前經常弄好吃的給你的微微啊?”
女人又看了他一眼,沒什麼感覺,扭過了頭。
微恙歎息,但是依舊很耐心的說:“那阿姨,你能坐起來一點點嗎?我幫你換褲子,還有床單。
女人眨了眨眼睛,想了想,看了她一眼,再想了想,終是聽了話。
綜綜小時候常常尿尿在身上,或是拉粑粑在身上的時候都是她幫他換的,所以對於照顧病人,她還是有些經驗的。現在眼前的女人就像是不懂事的孩子一樣,身體想幹什麼,就自然的幹了,也不顧後果,也不會覺得這有多丟人。
將被套讓護士送進來換好了之後,江她的髒褲子換了另一條幹淨的病好服,微恙去洗手間洗了個手,拿過一旁用保溫瓶裝的烏雞湯,微笑的問:“阿姨,餓了嗎?喝口湯吧?”
女人懨懨的靠在豎起的枕頭上,臉色蒼白的很,好像因為剛才的大動作上了元氣一樣,她無力的翹了翹嘴角,說道:“不要,我不想吃。”
微恙把湯盛在小碗裏坐到了她身邊,舀了口送到嘴邊,勸道:“不喝怎麼能好?而且你乖乖喝湯,墨深會更放心的。”
“喝了,他就能來看我?”
“嗯,墨深一下班就會來看你的,阿姨你看墨深有多喜歡你。如果你能快快好起來,他就能再次感受到母愛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也不知道她的這句話說道了她的什麼萌點,女人看起來眼睛閃閃的,隻不過過了一會兒就焉了下去:“好不了了……這病好不了了。”
微恙路輕聲道:“你別這麼想。”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女人疲憊的靠在枕頭上閉目養神,此刻又顯得特別的正常,歎道:“就是舍不得墨深,他太可憐了。”
微恙默默地看著碗裏的湯,沒說話。
“如果我走了,幫我照顧他……”女人微微睜開眼睛,淺笑:“我就喜歡你這個媳婦,告訴我,你喜歡他吧?”
黑色的眼眸一怔。微恙臉紅了紅有些怪嗔:“阿姨你不是不記得我了嗎?怎麼一會兒又說到這裏了。”
“我就是剛才忽然想起了,你是微微……小鎮上的微微……還有個可愛的小孩,叫綜綜,很可愛的。怎麼沒有見他?”
“他今天要上課的。”
“他是我的小外孫嗎?”她說:“真是跟墨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那麼好看。”
“嗯是呀。所以阿姨你要快快好起來,以後我們一家人要過很幸福的生活。”
“以後……”女人想了想,搖搖頭,“你們這個年齡就是喜歡說以後,我從前也相信以後,可現在又成怎樣了。”
“阿姨……”
“不過我倒是相信你和墨深是真心的。我知道自己對不起墨深,可是我不想抱怨,也沒有資格,當初是我不要他的。卻沒想到這孩子現在竟然還對我這麼好。”
“當然啊……”微恙吸吸鼻子:“因為你是他的媽媽,你知道嗎,墨深一直都很期盼就像小時候那樣的母愛的。”
“我連自己都不愛自己,怎麼去愛他。不過現在有你陪著他,我很放心,你好好好對他知道嗎?這孩子當初降生的時候好歹不逮住進我的肚子裏……哎……今年過年好好陪陪他,我聽聞,以前每年過年他都是一個人。”
“嗯,我一定會的。”微恙笑笑,起身幫她掖好被角,收拾了餐盒,才輕手輕腳的走出去關上了門。
一出門嚇了一大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程威換成了墨深,他麵無表情的靠在牆邊,見她出來,沉黑的眼睛深深的看著她。
微恙一下次沒反應過來,待到對上他的絕美漂亮的黑色眸子時,才發現其中隱藏了深深的用語言表達不出來的情感。
不用想,在裏麵剛才他們的對話,他也應該聽到了吧。
微恙眨眨眼睛,走到他跟前,踮起腳在他臉上印上一個輕吻,柔聲說:“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不進去呢?”
墨深看了她一眼,俊美的容顏在昏暗的走廊上落下黑白剪影,讓人看不見他的真實表情。
微恙有些小小的擔心,臉上雖然在微笑,心卻跳動的厲害,兩人就那樣對視了半天,就在微恙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墨深忽然抱住她,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輕輕的說著一句話:“我永遠也不會再讓你離開。”
然後親了親她的額頭。
距微恙當時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倏地將臉就埋在了他的懷裏,他的心口暖暖的,將她原本冰冰的臉都捂的升溫。
墨深伸手,抱了她好一會兒,才見她抬頭沒,小臉被捂的通紅:“墨深,進去看看阿姨吧,她一直在盼著你來呢。”
墨深點點頭牽過她的手,剛進門的時候看見她往左右看了看,便問:“怎麼了?”
“好奇怪,程威怎麼不見了。”
“我讓他回公司了。”
微恙點點頭,也沒多問什麼,跟著墨深一起進了病房。
病房裏,女人還在望著窗外,聽見聲響,轉頭,在看見墨深的那一刻,微恙清楚的看見她眼底的驚喜: “墨深你來了。”
她露出一抹慈愛的笑,要不是歲月的痕跡表露在臉上,她那般神情就像是見到親人的小孩子。
墨深走過去,輕聲道:“媽,今天有沒有好一點?”
沒想到女人竟是很開心的說,“見到你就好多了。”
微恙從桌子上的保溫瓶裏倒了湯,剛要送過去給墨深讓她喂給女人喝,卻不想腳上一滑,手上的湯往前潑正好潑到了墨深的衣服上。
微恙嚇了一大跳,連忙拿過毛巾幫他擦幹淨,自己手上被燙傷也沒知覺。
墨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躺床上的女人忽而用力的推開微恙,眼神充滿了憤怒。
微恙沒站穩,跌退了幾步,腰際裝上了桌沿,還來不喊痛,女人撲上前,一張嘴便咬住她的手腕。
微恙悶哼一聲,痛也不喊出聲,凝視著眼前的女人,突然就好想哭。
墨深應該是開心的吧,終於他能有這樣一個母親,那樣的護著他,看見別人傷害了他,像母雞保護小雞一樣的奮不顧身。
“媽!別這樣,快鬆口!”
墨深大驚失色,上前向要分開她們。
也許是他心慌痛楚的聲音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抬首對上兒子的眼睛,意識清醒了些:“抱歉……”
墨深強擠出一抹笑,道:“媽,我不是說過,她是我最心愛的女人,你記得嗎?那個在小鎮上經常幫你做麵條的微微,媽……你不要傷害她。”
“微微……我記得……你每天都跟我說。”女人歪頭看了微恙一眼,笑開了,“你說這輩子唯一想娶的女人,就是她。對了,我要給我的兒媳婦準備嫁妝的……”
她伸手向要撫摸微恙的額。
有了剛才的教訓,墨深本想擋開,卻被微恙阻止,她微笑,迎上了女人長滿繭子的手。
走出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墨深開車送微恙到了家樓下的時候,她已經在副駕駛座位上睡著了。
他沒有叫醒她,而是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睡著的樣子。
她的手上還是紅紅的一遍,明顯的牙印顯示著當時她被咬的有多疼。可是她一點抱怨都沒有,將自己的母親當成她的母親一般的對待。
站在走廊外麵的時候,他是聽見了她們之間的對話的,也親眼看見了她毫不嫌棄的幫他母親換床單。
那個時候程威就說:“如果我這一輩子,有個這麼好的女人愛我,我死都不會放手的。”
是的。他也不會。
這麼好的女人,當初他怎麼就不懂得心疼憐惜了?
輕歎一聲,他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想要披在她的身上,他真的是以為她睡著了,卻聽見她忽然開口,“到家了你都不叫我。”
墨深的動作頓了下。
“我以為你睡著了。”
“才沒有。”微恙睜開眼睛,握住他拿著外套的手,“我就是有些頭疼,不過一直沒睡覺。我知道你的心情很複雜,想一個人靜一靜,就沒打擾你。”
黑眸微沉,墨深無聲的握了握她的手,傳遞溫暖。
“其實你應該早就告訴我的。”微恙有些心疼的看著他:“這樣我就可以替你分擔一些煩惱了,也不會整天怪你為什麼總說要娶我,卻不行動。”
“現在你知道了,我肩上的擔子這麼重,要不要重新考慮要不要嫁給我?”
“你是想要反悔嗎?”微恙不爽的抓起他的手,意思意思的咬一口,“說了娶我就不可以反悔,我不管要等多久,反正這輩子何太太的位置我是坐定了。”
他嘴角微勾,有些苦澀。
微恙伸指,撫平他眉心的皺折,很認真的說:“墨深,如果你有責任要盡,那你盡管放手去做,不用顧慮我,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我隻希望你把心事說給我挺,不要以個人承擔。我和你在一起,不是要成為你的另一個重擔,而是要幫你分擔那些重擔的,我們是夫妻,不是嗎?”
“嗯……”他凝視她,喃喃的說了一句什麼。
“你說什麼?”她沒聽清楚。
“沒。”他搖搖頭,輕撫她手上的傷,“很痛吧?都出血了。”
“還好。”他看起來倒是比她還痛,“一點都不痛真的。”
他傾身,在她唇跡印上一吻:“委屈你了。”
她微笑,真心的甜蜜,“不委屈,隻要你一直這麼疼我,隻要我是何墨深的妻子,就不委屈。”
巨大的臥室中隻開了床頭的燈,暈黃的燈光給人暖暖的感覺。
微恙一眨不眨的看著墨深小心翼翼的幫她手上紅紅的地方擦藥。
他半蹲在地上,低著頭,神思專注,仿佛擦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樣。
他專注的眸,微微鎖著的眉,高挺的鼻子和抿著的唇瓣都是那樣的美好,美好的她愛這一世都好像不夠似的。
“墨深,你長得真好看。”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想當然得到的是一個大白眼。
“受傷的人還多嘴,信不信我不幫你擦,讓你疼個兩三天當教訓?”
話是這麼說不錯了,可是他手上的動作可沒停,反而更加小心了起來。
“我說的是真的啊。”微恙任由他幫自己上藥,嘴裏還不停的叨叨:“以後我還經常說你好看,說不定你就真的一輩子這麼好看下去。說真的,如果我是何叔叔的話,有這樣一個兒子一定會很自豪的。”
專心上藥的墨深沒理她。
她停了一會兒又開始自言自語:“可是那個時候他們為什麼不再多生一個妹妹呢?這樣的話,說不定世界上又多了一個讓女人嫉妒的女人了。可是女孩子可不能像你這麼冷漠,否則一定會嫁不出去的。”
墨深抬頭,滿臉的無可奈何:“蘇小姐,你能不能不這麼愛幻想?”
“我是寫東西的人嘛,不愛幻想怎麼能寫出來呢?”
話應剛落,鼻子就被輕敲了一下,墨深將棉花和藥都收拾起來,邊收拾邊說:“今天就別洗澡了,這隻手包紮了也最好別碰水。”
“遵命,何先生!”說完,她又嘻嘻的笑:“那你呢?要不要去係在?快點洗快點睡哦,不然明天要那麼早起來會很累的。”
每天早上上班之前他們都會去醫院看一次墨深的母親,帶一些她喜歡吃的糕點,她會高興的像個小孩子。
“嗯。”墨深點點頭,“你想洗的話就進來,我先去了。”
“嗯嗯。”微恙連續點了兩下頭,很自豪的說:“我今天中午就洗過澡了,你快去吧。”
“嗯。”在額上印上一吻。墨深轉身便往浴室裏走去。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劈裏啪啦下起了雨,雨水打在玻璃上,豆大的跟淚似的。
她起身走到窗前,怔怔的看著窗外的雨陰森而淋漓的洗刷著這個世界。
以前她特別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雨天一個人的時候好像會特別的孤獨。
她想起此刻一個人呆在醫院裏的阿姨,不知道她一個人寂寞了這麼久,還能承受住這樣的寂寞嗎?
如果可以的話,她原因將她接到家裏來親自照顧,畢竟那是將墨深生下的女人,對於她,她不但有種親切的感覺,還有一種叫做感激的情感。
要不是她,就不會有墨深,她也就找不到世界上她那麼愛以及那麼愛她的那個墨深。
所以她應該把她當成自己親生母親一樣的照顧,這樣不但能給墨深減輕壓力,也能讓他的心情得到舒緩。
微恙閉上眼睛,將頭抵在窗子上,微微的抬起手,她怔怔的看著剛才墨深幫她上過藥的地方。真的好幸福啊,以前的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享受得到墨深這樣的照顧,那手之間仿佛還有他殘留的溫度,徘徊不去。
“怎麼在這裏發呆?窗子不關很冷的。”
忽然間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身後環住,微恙微怔,順從的靠在他的身上:“沒有……我想清醒一點,告訴自己我現在的生活真的很幸福。”
“傻瓜。”
“對啊,我就是傻瓜。”微恙翹起嘴角,白皙的臉頰上露出淺淺的兩個酒窩。
他沒有回話,空氣安靜的隻有他們的呼吸聲和外麵的雨水打在玻璃上的聲音。
微恙覺得脖子上有人在吹氣,癢癢的,接著便是一個深吻上去,她心倏地跳的飛快,如同年少時那樣跳動的不由自主。
他的吻像是有魔力一樣,讓她感覺自己像是漂泊在蕩漾的水中,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微恙呻吟一聲,手無助的拉著窗簾想尋找倚靠,卻在下一秒被變得更加高大的墨深完全抱起。
窗簾應聲而落,隔開了外麵稀淋的大雨,和稀薄的光亮。
細碎的聲音趕走了微恙原本就不安的睡眠,她費力睜眼,才發現現在好像還是晚上。
熟悉的房間,寬大的床鋪,空氣裏似乎還留有方才曖昧氣息。
不遠處,墨深正輕手輕腳的穿衣服,察覺到動靜,側頭,低聲問:“吵醒你了?”
“……沒有。”微恙疲倦的閉目,再次睜開,努力的不讓自己有想抱著身邊的枕頭試圖再次睡去的衝動,她坐起身問他:“這麼晚了,你要出去嗎?”
“沒。”穿好衣服的墨深走過來,坐在窗前,輕觸小佳人幹淨的素臉:“我去書房整理一下文件,明天有一場比較重要的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