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保留最美好的期望(2)(1 / 3)

正想著,手機裏突然傳來一條匿名短信:林峰,你還好嗎?

我看了看,正要放回口袋裏,短信又響了:忘了說,這是我的新號,我是杉菜。

我回:我很好。

杉菜:那就好。林峰,我要結婚了……

我回:祝福你。

杉菜:謝謝,無論如何,我希望你過得好。

我呆呆地望著手機屏幕,是句號,她最後打出的是句號!我有理由相信,我們從此以後真的是句號了。

其實,在此之前,我和杉菜鬧過一次情感危機,那時候差一點就分了手。那是在謝言離開的時候,宿舍裏的那幫孫子們每天對我愛搭不理,我每天晚上躲在老萬的酒吧裏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她時常等在我的宿舍門口,就那麼默默地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有一次,我搖晃著走到她身邊,抓起她的脖領子警告她:“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你再來找我,我就他媽抽你!”她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成了淚人。她說:“你抽我吧林峰,那樣我心裏還好受點。”我別過頭不去看她。然而現在,我的朋友們,我必須告訴你們,如果你不經曆一場傷心絕望,你永遠弄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那是在謝言去世後的第五個月,學校裏組織歌唱比賽,餘秋林弄了幾張票非讓我們一起去聽。我沒想到會在那裏見到杉菜,當時她作為參賽選手唱了一首陳曉東的《比我幸福》,我能感覺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我低著頭聽她哀哀地唱著:

祝福有許多種心痛卻盡在不言中/請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費我狼狽退出/再痛也不說苦愛不用抱歉來彌補/至少我能成全你的追逐/請記得你要比我幸福/才值得我對自己殘酷/我默默的倒數最後再把你看清楚/看你眼裏的我好模糊/慢慢被放逐……

那一刻,我的心裏不自覺地泛起一股無以名狀的、甜美的哀傷。她顫動的聲音突然讓我感覺心疼,音樂停止,掌聲響起,她對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嘴裏卻反複重複著一句話:對不起,對不起……

回宿舍的路上,餘秋林歪著腦袋看我:“喂,看來杉菜是動了真情的。”

蘇謹彭把臉拉得老長:“餘秋林,你不說話能把你憋死?”

我不言語,低頭把腳下的小石頭子兒踢得亂飛。那天晚上我沒有和他們一起回宿舍,自己買了兩大杯可樂坐在後操場的看台上發呆。以前,謝言總是這樣舉著兩大杯可樂看我在操場上跑步,快跑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就放開嗓門吆喝著:“林峰,停下來歇會兒。”

記憶像攪在破鍋裏的大漏勺,過濾掉生活中的五味雜陳,卻獨獨留得那些讓人不忍去觸碰的、溫暖的片段。我把一杯可樂放在看台上,自己舉著另一杯走向塑膠跑道,我記得自己跑了很久,杯子裏的可樂從頭頂澆下去,留到嘴裏,鹹,澀,也有點甜。

我想念謝言,是的,我像想念一個離開很久的親人一樣想念她,可我不得不承認,在我腦海裏反複出現的卻是杉菜那張嬌俏可人的麵容。我說了,如果你不經曆一場傷心絕望你永遠弄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謝言的離開讓我恍悟生命的脆弱,我想我需要這麼一個親人,一個懂你、信任你、在任何時候都能跟你站在同一戰線上並且不遺餘力地為你出謀劃策的指路明燈。

可就在看到杉菜神情凝重地向台下鞠躬,我才明白,她才是我心裏那塊兒最柔軟的所在,有那麼一刻,我甚至想衝上台去緊緊抱住她,並且告訴她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我們一起承擔。可是最終,我沒有那麼做。我仰躺在大操場上,把自己陷入深深的矛盾中,我望著頭頂上的滿天繁星,仿佛在尋找謝言的眼睛,我一遍一遍地問:“我該怎麼辦,謝言你教教我,我該怎麼辦?”

在我自我陶醉地問到第十二遍的時候,頭頂突然有什麼東西落下來,濕乎乎的。我掙紮著起身。餘秋林舉著一大杯可樂樂得直拍大腿:“怎麼著林峰,跑這詩情畫意來了,什麼怎麼辦,想人家就去告訴人家唄,不是我說你,在這方麵你真得好好跟我學學,我追張冉冉那精神一般人還真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