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叔叔,我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啊?”
“嗯,快了吧,”高大的男人扶住小姑娘,讓她順利從馬背上下來,“再過幾天,等他心情好了。”
“他怎麼連說都不跟我說一聲,就出遠門了呢……”
“起碼他記得托我照顧你,”男人安慰她,“別擔心。”
“嗯……”
“怎麼又沒精神了,不喜歡騎馬了?”男人微笑著接過韁繩,“還想玩什麼,告訴叔叔。”
曲珂低頭一點點蹭著地上的草:“我想爸爸了……”
任寧遠看著她。
“任叔叔,你說,會不會是我惹爸爸生氣,他不要我了……”
“當然不是,”任寧遠摸摸她的頭,“他最疼你了。他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想出去散散心。大人的事情很複雜,跟你沒有關係。”
“我爸爸一個人在外麵,要不要緊呢?”
“你別擔心,他是大人了,他連你都能照顧得這麼好,當然也會照顧自己。”
小女孩揉著眼睛:“那他會記得回來找我嗎?”
任寧遠把手放在她頭頂上:“會的。”
從馬場回到別墅,辦置的過年的東西大多已經送到。往年任寧遠也會總讓人寄些去給曲同秋,男人每次都再三感謝,不厭其煩向他描述女兒有多喜歡,多愛惜。
現在大堆吃的玩的總算讓小姑娘提起了興致,任寧遠開了盒GODIVA黑鬆露給她,曲珂吃了一顆,為那香濃的味道終於高興起來,卻沒再往下吃,隻把盒子蓋上收好。
“嗯?不喜歡了?”
“很好吃,我想留給爸爸。”
任寧遠坐到她身邊:“沒關係,還有很多。你爸爸又不是沒吃過。”
“沒有,我爸爸一點都沒嚐過。每年你送東西給我們,全部都是被我吃掉的,”曲珂坐在那裏淚汪汪的,“是我太貪吃了,爸爸才會不要我。不然他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呢?”
任寧遠拿手帕幫小姑娘擦了臉:“你爸爸不會不要你,別亂想。”
“那,”小姑娘抽噎著,“他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找我呢?”
“應該,快了吧。”
吃過飯,容六如約來接曲珂去肖家玩。肖家有四個和曲珂年齡相仿的少爺小姐,個個聰明漂亮,容六自己也是能玩能鬧的大男孩一個,很會討小孩子歡心。
任寧遠送他們上了車,微笑了一下,揮手告別。讓他們幾個熱熱鬧鬧的,玩得高興了,也許曲珂就不會再問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他實在沒法回答她。
小孩子是世上最敏感脆弱的生物,他隻帶了這麼幾天,就快要應付不了,卻不知道那個男人是怎麼熬過那十幾年。
任寧遠正想著要回去讓司機備車,出一趟門,卻聽到身後有人叫他。
“任寧遠。”
回過頭,莊維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那裏,臉被外套深重的黑色襯得發白,腳上的靴子倒是沾了不少泥。
任寧遠看著他:“有什麼事?”
曲同秋出事之後沒兩天,莊維也回國了。因為那男人的事,莊維這段時間幾乎和他翻臉,連楚漠都無法從中調和。
“還能是什麼,”莊維冷哼了一聲,“當然是關於曲同秋。”
“莊維,這件事,你我之間沒什麼好談,”任寧遠微微皺眉,“我會給他一個交代,但不必對你有交代,你不是他什麼人。我們更談不出什麼結果。何況相爭無好言,我不想再和你爭執。要談等你火氣下去再說,我們最近別聯係來得好,免得真的壞了交情。”
莊維倒是笑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話?”
任寧遠看著他。
“迫不及待打發我走,你在怕什麼?怕我妨礙你,還是怕我揭穿你?”
任寧遠淡淡地:“你想說什麼?”
“我這幾天到處找他,但找不到。我想不通他到底去了哪裏,他到底有什麼本事,怎麼能走得這麼快這麼遠?!”
“那是你的事。”
“可你根本就沒找過他。你怎麼就能這麼冷靜?”
“莊維,他是成年人了。”
“你別再裝了,”莊維忍無可忍,“他根本就沒走,別說出T城,他連市區也沒離開過!你比誰都清楚他在哪裏,你到底把他怎麼了?!”
兩人對峙著,氣氛僵硬得尷尬,任寧遠看了他一會兒:“莊維,既然你讓人跟蹤我也沒能找到他,那就說明是你想得太多了。你請回吧。”
他轉身回去,莊維在他身後喊:“任寧遠!他欠了你什麼你要這樣對他?!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他?他沒本事跟你搶,更沒本事找你報仇,你何必為難他?!”
“他就算是條狗,跟了你這麼多年,你現在也該放了他!你是不是非得弄死他才甘心?!放他一條生路,有那麼難嗎?!”
任寧遠回屋之前繞過去看了看屋後的花園,即使是冬天,園裏也還是有花,園丁勤於打理,從樓上的窗口望下來,依舊會是平複心情的好景色。隻是窗簾已經放下來,顯然裏麵的人現在無心欣賞。
任寧遠上了樓,進了一邊偏廳,別墅太大,這裏很少有人來,隻有他來訪的醫生朋友還在,正翻著架上的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