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文人墨客(1 / 2)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斷腸白荊州,滾滾長江,驚濤拍岸,濺起無數浪花,浩浩江水,日日夜夜無窮無盡從雲天交接處的雪峰上流下,東彙入海;江畔一排排數萬株烏柏樹,葉子似火燒般殷紅,正是八月天時。

長江主流中揚起一麵大帆,順流而下,大船經過一天一夜的航程早已別過襄州,度過鄂州,遠望荊州江樓,猶如海上孤燈,隱隱約約好不通明,江邊曠野遠山,野草剛起始變黃,一抹斜陽映照下,更增了幾分蕭索。

李子儀倚著撐起風帆的大竹竿下,悠然坐在船艙外木板上,望著斜陽下浩浩的江水,心曠神怡,豁然開朗,念著:“千古興亡多少事,不盡長江滾滾流。”看到大自然的壯闊,方知自己的渺小。

原來前晚李子儀擊敗五法王,負傷而去,生怕身後有人追來,當下不敢停留,奔出二十餘裏,恰好瞧見一艘大船在江畔渡口處停泊,似為船上儲蓄淡水,李子儀哪還猶豫,借夜色甚濃,縱身飛起越到大船之上,夜間裏在船艙中找了一件幹淨的衣襟換上,船艘之大,分上中下三層船艙,遊客之多,互不相識,哪怕他在船中來回行走亦無人懷疑。

李子儀隨著船行,順流南下,也不知曉船將去何方,依然每日悠閑地坐在船艙外,望著夕陽,望著星辰,時常會念起伊人,卻總是無奈輕歎,聚少離多,偶爾會想到朝廷如今政局如何,安祿山叛軍不知攻到何處,若朝中無良將,恐怕戰事會繼續蔓延,不過此時自己亦無能為力,隻有自謀多福。

當然最頭痛的還屬魔教的屢番追殺,縱然自己心胸坦蕩,氣質超然,但時常被人刺殺,亦不免憂心幾分,在船上又過三日,相安無事,轉眼間已到江州,從一支流馳來一隻船艘,靠於大船,顯是同路南下,故此那條船上的遊客都擁上這艘大船繼續南下,而那艘船卻回航轉舵,往相反的方向逆流而上。

江州渡口又乘上許多船客,此時船上遊客已相當至多,有武林之輩,手持配劍兵刃,文人墨客,商人行販,來自天南海北,五湖四海,有些好象興致勃勃地談論著某件事,一會大笑起來,興意毫無闌珊。

夕陽已落,江上夜色漸濃,大部分遊客用過完晚飯都已返回艙中休息,船的甲板上卻迎風而立著三位中年男子,文人書生打扮,風流儒雅;其中的一位較大年歲的男子走到船頭,顯是酒興上湧,意氣分發,吟詩而道:“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莞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方歇,王孫自可留。”朗聲清脆,中氣十足,音韻神聚,詞句精練,那位男子身旁的兩位不斷晃頭尋味詩中境界,飄逸瀟灑,不落俗套,沁人心脾也!

李子儀站在風竿之下,尋思百味,甚是喜歡,失聲讚道:“好詩!明月出清泉,莞女采春意!”

三人登時齊相循聲望來,瞧見眼前一位後生晚輩,年不過二十,竟能隨口以更絕美的詩句點破此詩的意境,不由心中稱讚。吟詩的男子微笑施禮道:“老生姓王,字摩潔,單名一個維字,適才聽這位小哥出口成文,一語道出詩中神韻,不知小哥如何稱呼?”

李子儀遇到性情中人,素聞王維乃當世卓有名氣的山水田園詩人,官職尚書右丞,學富五車,才高八鬥,世有“品摩潔詩,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堪被騷人墨客所推崇。恭敬還禮道:“晚輩姓李名思羽,字字飛龍。”他自己本無字號,倘若在文人豪客麵前定會被人笑話,因此一時想起了自己心愛的寶劍之名,取而用之。

王維縷著胡須,點頭道:“原來是李兄弟,老生見你亦是性情中人,可否過來陪我等三位老朽小酌幾杯,品位詩情美景如何?”

李子儀正好百無聊賴,素知王維盛名,早已想拜會,此時想見的確緣分,哪還會猶豫,當下恭敬道:“多謝前輩盛情相邀,小生就卻之不恭了。”言罷身子飄起,輕盈落在三人旁的木桌前。

三人麵麵相覷,尚未想到少年功夫如此不凡,王維稱讚道:“小兄弟好身手啊,來,我給你引介這兩位故友,這位摯友姓崔名顥,另一位仁兄姓岑單名一個參字。兩人都是卓名的邊塞詩人,想你也曾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