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困龍雲嘯(1 / 2)

李子儀望著遠去的回紇大軍,輕歎了一口氣,秦惋如此時躍下馬來到他身旁,顯然不滿適才他二人那般親密舉動,嗔道:“你跟那刁蠻公主說些什麼話,為何她竟肯退兵?”

李子儀微微一笑,沒有言語,牽起她的小手直奔禁軍內部而去,穿插而過的禁衛六軍,來到龍騎之前,掃過周圍跟隨逃難的皇子、皇妃,公主、皇孫以及京兆司錄韋見素,龍武大將軍陳玄禮和朝中幾十大官員滿麵灰土,想到平日裏眾人皇親國戚作威作福何等的威風八麵,如今唐室大好河山卻落得如此逃荒下場,當真皇土霸業如夢一場,不外如是。

唐玄宗驚慌道:“李卿家,適才伏兵乃何方亂黨,如今退敵勝算又待如何?”

李子儀暗忖自己一代劍客,追求無上天道,這一年來早習慣江湖放蕩不羈的生活,此刻卻要侍奉朝廷,隻覺渾身不舒服,同時暗下決心,平定安史之亂後,立即辭去官職,攜群芳嬌妻封劍山林,嘯傲江湖,過些悠閑平淡的日子。

當下正容回道:“安祿山包藏禍心,固非一日,亦有詣闕告其謀者,皇上往往誅之,使其奸謀得逞,害得皇上出逃,天下動亂,是以先王務廷訪忠良以廣聽,蓋為此也!”

接著又慷慨陳詞道:“臣猶記宋憬為相,數進直言,天下賴以安平,自頃以來,在廷之臣以言為諱,惟阿諛取容是以闕門之外,皇上不得而知,必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嚴邃,區區之心無路上達,事不到此,臣何由得睹陛下之麵而訴之乎?”

話中大意是講:記得當年宋憬宰相,每每直言相柬,天下也得以安定太平,而從那以後,朝廷中大臣們都忌諱直言進柬,隻是阿諛奉承,博取黃上歡心,因此宮外的事情,皇上一概不得而知,遠離朝廷的百姓早知會有今日,卻隻是因為宮禁森嚴,隻有區區效忠之心,無法讓皇上知道,事情不到今日這一步,我有怎地能麵見皇上向您訴說呢?”

李隆基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被數落痛說,汗顏道:“此朕之不明,悔無所及。”眾人目瞪口呆,攝於李子儀的威勢,仿佛天將一般,各自默默不語,靜觀他與皇上的對答。

李子儀頓了頓道:“如今巴蜀已近,卻有回紇,吐蕃伏兵阻攔,唯以力敵惟有智取,昔日曾與回紇締結盟約,交情深厚,與其坐以待弊,不若鋌而走險往去說之,自可不戰而勝。”

李隆基聞言大喜道:“不知派何人前去為妥?”

李子儀環顧一周,輕歎道:“啟秉皇上,此事關乎重大,迫在眉睫,番邦軍營又如同虎穴一般,惟有小將親往才能說服回紇可汗,發兵助唐擊敗吐蕃伏兵,護送皇上平安至蜀地,還請陛下恩準。”

唐玄宗欣然道:“妙極,朕便封你為兵部尚書,全權負責退敵南下之事,隻要回紇答應重新結盟,助朕度過難關,任憑合理條件,朕盡數接受亦無妨!”

李子儀謝恩之後,命人將隨行地方官進貢給朝廷的春織絲十多萬匹以及銀兩全部斂在一起放於三軍前,長嘯道:“安錄山反賊擾亂天道,陷天下黎民於水火,凶狠彪悍,須遠避其鋒,本將知道爾等都是倉促之間護駕出行,來不及同父母妻兒告別,一路跋涉至此,辛苦之及,皇上深感眾將士的苦心,欣慰不已。”

“然而去蜀中道路艱難而漫長,郡縣偏僻供給不足,今日去留全憑諸位,你們可以把這些絹絲分了,作為一路的盤纏,如果回去後見到你們的父母以及長安城中的鄉親父老,請代皇上向他們問候,不久唐軍定會平定叛亂,諸位兄弟各自珍重吧!”

眾將士淚滿衣襟,士氣高昂道:“臣等誓死追隨陛下不敢有悔。”

李子儀微微點頭,心想此番話已經激起將士們誓死效忠之心,平息煩躁情緒,穩定軍心,自己可放心前去回紇軍營了,轉身又吩咐情劍弟子保護皇上龍體,才牽馬準備單騎而去。

陳玄禮來到跟前道:“他們乃虎狼之輩,少將軍身為主帥,豈可鋌而走險,以身為誘餌?莫不如選鐵騎五百護行如何?”

李子儀搖頭道:“隨行護衛一多,反而我們心存芥蒂,此舉正害了我,隻有我一人前去,代表朝廷真心誠意,沒有戒心;倘若回紇膽敢對我無理心生歹念,哼,還要先問過在下的劍,惹得我不高興,血洗敵營!哈哈!”

陳玄禮見他信心十足,再不多言,送至禁軍前麵,恰有一位容色絕美,風姿綽約的少女盈盈俏立,勁裝貼身,曼妙的曲線顯露無疑,明豔照人,嫵媚橫生。

陳玄禮被他那絕色容貌所攝看得目瞪口呆,隨即幹咳一下,知趣地告別一聲,退了開去,李子儀微一驚鄂,迎上前去,笑道:“惋如也是擔心在下的安危,來為我送行的麼?”

秦惋如橫了他一眼,以她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道:“擔心不錯,卻非是來送行的!”

李子儀早猜到撇下他獨闖龍潭虎穴定非易事,與這刁蠻的丫頭混在一起的確令人忘懷,但又怕她有危險,推搪道:“子儀事前有言在先,要單騎拜見回紇可汗,而且此去倘若締結盟約不成功動起手來,穿插在前軍萬馬之間,如果傷到你分毫,我有何臉麵向秦老將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