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麼?”夢曦問。
“好冷。”我笑了起來。
“冷你還笑。”夢曦嗔怒。
“因為能感覺冷,證明我還是熱的,所以應該笑。”我回答。
一個不起眼的凹餡被熔了出來,於是我更加輕鬆,那樣一個凹陷就像一個小小的避風港,我藏身其中,使我避開了來自水流的衝擊。但我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在這黑冰未被我熔透之前,我都不能掉以輕心。
“還冷麼?”夢曦又問。
“冷。”我笑。
“冷你還笑。”夢曦嗔怒。
“因為心還是熱的,身體冷一點又算什麼。”
黑冰被我熔出了一條長長的甬道,這個過程很慢,卻又很快。走來的時候慢的讓人窒息,回首的時候又覺得快的驚人。隻是沒人知道,究竟這條甬道,需要有多長才能見到天亮。
“如果冷就放棄吧。”夢曦笑了笑。
“不冷。”我也笑。
“你都快要被凝結成冰了還說我不冷?”夢曦嗔怒。
“因為我也快成冰了,所以感受不到冷。”我凝視著水晶球中的人兒,想再笑一笑,隻是因為表情太過僵硬,以至於笑不出來。
被熔出的甬道更長了,隻是我卻再難繼續向前一步,或許一個人的溫度總是有限,就好像一根火柴不可能燒開一壺冷水,同樣的道理,一滴水滴,也不可能熔透一塊巨大的黑冰。
在沒有一絲溫度的冰冷下,甬道開始結冰,或許我終究會被冰封於此。這就是代價,一滴水滴,自不量力的代價。但此時我依舊好想去笑,因為雖然自不量力,但好在我已竭盡全力。
夢曦緩緩的從鬢發中拔出那跟不起眼的白玉簪子,溫柔的長發飄逸的灑落在她的香肩上。
她凝視著手中的那白玉簪子,那是我從未見過的一個簪子,看起來極為普通,但正因為看似普通,又被夢曦如此凝視著,這就顯得極不普通。
被封印了的往事似是被重新揭開,或許是因為此時我隻是意念的存在,或許我和夢曦早以心意相通,於是很幸運的,我也看到了那段往事。
深邃的黑暗如同不會醒來的噩夢,沒人知道再過多久天才會亮,或許,天從來不會亮。誰知道呢?數不清的歲月裏,這裏除了黑暗,就是黑暗罷了。
已經過了十年還是百年,這如同囚籠的存在,時間又有什麼意義?夢曦獨自坐在黑暗中,雙腿微屈,抱著雙膝。
淡藍色的影子在本不該出現的黑暗中出現。似是一場設計精明的巧合。
“這是第三百年了,你還沒有想好麼?”影子問。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夢曦一下子警惕起來。
“冰心界”那影子說。
“冰心界又是哪裏?”夢曦問
“我心裏,或者是她心裏”那影子說。
我不懂,她是誰?你又是誰?夢曦歪著腦袋,她太久沒和人說話了,所以她有太多要問。
“我隻是一滴水滴,後來是一譚清泉,但我始終隻覺得自己是一滴水滴,隻是人們總喜歡稱我是水源大仙。” 那影子說。
“水源大仙?”夢曦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嗯,不錯,你在她心裏,我就是她的心,所有你也在我心裏,可心被冰封了,所以沒人能出去。”那影子說。
“不,我一定要出去,也一定能出去。” 夢曦望向遠方,盡管入目的盡是深邃的黑暗。
“這麼確信?” 影子反問,她不懂為何一個被囚禁了三百年的人還可以如此淡定。
“嗯,他會來救我,假如他沒死的話。”夢曦想了想,認真的說。
“可那要多久?外麵一天,這裏便是百年。你已經等了三百年了,還有再等多久?而且你應該知道,隻要你放下一些執念,日子就要變的簡單的多。”影子說。
夢曦搖了搖頭,反看向影子說:“ 你既然是她的心,又怎會被困在這裏?”
“因為她的心冷了,沒有溫度,所以結了冰,於是就出不去了。”影子笑了笑,隻是表情卻很僵硬,就像一個從來都不會笑的人,努力的去擠出一絲笑容。
“心也會有溫度麼?”夢曦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這是當然,心一直是有溫度的。而溫度也是可以分享的,有的人的心溫暖熾熱的就像火焰,走到哪裏都都能將其他人點燃,哪怕是冰山也會被他融化,但有時候分享出去的溫度太多,他自己的心也會冷掉,也會結冰。而有的人就比較聰明了,他們總是讓自己看起來冷冰冰的,別人很難分享到他們的溫度,於是他們就能保持著自己的溫度,小心翼翼的過日子。”影子回憶著一些往事,那是一汪湖水,水邊有亭,亭內有長凳,正巧可供二人同坐。
“心的溫度又該怎麼分享?”夢曦有些不懂。
“嗯,可以用這個。”影子回過神來,拿出一根極其普通的白玉簪子,交到夢曦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