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屏千仞石嶙峋,落雲九天水滾滾,青山峻嶺鬆柏染,奇花映水更添香。好一處人間仙境,奈何落寞離愁心。
我來到這千仞山界已有半月,一路牽牽絆絆,見奇花秀景如走馬觀花,隻匆匆一撇,卻無心細觀。
若風景正好,卻始終留不住亦帶不走,終究繁華落盡,獨獨隻剩一個自己,又有何可歎可記?倒不如從未記過,如從未遇過。
正惆悵間,忽覺褲管一緊,如被什麼東西咬住。
我心頭一喜,忍不住叫道:“小黑!”低頭一望,卻見是一根烏壓壓的枯枝。
“此時小黑又怎麼可能在這裏呢?它隻能待在第二層罷了。”我暗自搖頭苦笑,又探手取出酒壺,狠悶了一口。
獨自閑行獨自飲,庸人自擾亂人心,若想瀟灑逍遙遊,還需杜康一場醉。
大浪淘沙,淘盡多少有情人物。西山獨坐,望盡晨晨暮暮一場空。
正瘋言醉語之中,忽聽有人大笑。
我醉意正濃,被這笑聲擾亂,心中不喜,便喝道:“誰人在笑,何不出來相見。”
話音剛落,便覺一陣微風拂麵而來,我睜開醉眼去看,卻見一老者不知何時已到我的身前。
那老者身著法袍,左手握著跟五龍含珠碧玉杖,右手撫須,眉眼帶笑,正是闊別許久的胡奧先生。
我心頭微喜,連運起真元震散了酒氣,瞬間精神煥發,以往的憂愁也似被驅散的不留痕跡。
卻聽胡奧笑道:“你這小子倒是膽肥,獨自闖蕩,竟也敢喝的爛醉。”
我隻微笑不語。
胡奧轉念一想又小聲詢問道:“可是有什麼心事?”
自是心事,自然是說與旁人,旁人也無法懂的,於是我搖頭笑道:“我一個浪蕩男兒,哪有什麼心事,不過是酒蟲作祟,便胡亂飲了幾杯,倒是你何時這般囉嗦了。”
胡奧聽了便釋然笑道:“說的也是,似你這般無心無肺之人,哪裏會有什麼憂愁心事。”
我聽罷又是哈哈大笑,將心中最後一絲憂愁壓在心底,遂又岔開話題問道:“薇薇安他們現在何處?你們怎麼分開獨自行動了?”
胡奧平生最煩與人絮叨解釋,便搖頭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先帶你與其他人混合,你見了便知。”
說罷便見他默念咒語,施起法術,淡青色的光明緩緩亮起,一陣微風將我托起,轉瞬便隨胡奧一起乘風破浪而去。
行了約有須臾時間,我與胡奧便按下雲頭,在一四麵懷山的幽穀落下,隻聽水聲如雷,聚目去看,正是一條瀑布從山崖之上垂下。
胡奧說道:“第四層的入口,便在這瀑布之後”
我略微驚疑,這瀑布我先前是見過的,隻是當時心亂如麻,魂不守舍,未曾多加留心,自然也未曾找到入口的所在。
正思索間,忽聽空中一聲呼嘯,隻見柳青玄帶著花易冷與薇薇安二人從空中落下。
薇薇安剛見到我,先是一愣,而後狂喜著奔來,一把撲入我的懷中,她的手臂很纖細,看起來顯得有些柔弱,可這時她卻將我抱得的很緊,似是生怕一不留神就會讓我跑掉。諸般掛肚牽腸,噓寒問暖的話,到了此時竟沒能說出一句。
我沒有說話,正如薇薇安沒有說話,因為在此時一切的言語都顯得太過單薄無力,唯有這個緊緊的擁抱能表達出些許的情義。
如此過了良久,薇薇安才鬆了手,她用極小的聲音道:“我不許你再像上次那般獨自涉險了。”
我輕輕“嗯”了一聲,摸了摸她的頭以示安撫,薇薇安當然不會反抗,隻是笑著抬起頭來看我。她笑起來很好看,是天底下最純真最無暇的笑。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眼圈有些紅了,原來剛才她已是哭過了一次。
恰在此刻又聽胡奧向柳青玄問道:“可有什麼發現?”
柳青玄搖頭歎道:“我們自此向東搜尋了百裏,並未見到什麼異寶。”說罷又見他眼睛一亮對胡奧笑道:“倒是你撿了個寶貝。”
胡奧忙瞪眼說道:“休要胡說,我哪裏得了寶貝。”
柳青玄則是指著我哈哈笑道:“這不就是我們的江大寶貝,被你尋到了。”
我正與薇薇安敘舊,聽到柳青玄如此說,連道:“胡說個什麼,我一個浪蕩男兒,算什麼寶貝?”
柳青玄卻連連笑道:“隻因你這小子不在,我那小師妹就如丟了魂般,任憑我如何哄她,都不能博她一笑,如今你平安歸隊,她便喜逐顏開,可不就是一件寶貝。”
薇薇安聽了臉色緋紅,神態扭捏。連嬌嗔道:“師兄休要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