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在猶豫是否要和泥犁一搏,自後羿一箭射穿泥犁雙腕後,泥犁的恐怖形象一朝傾塌,竟有幾人動了鏟除佛門地獄的心思來。
悟空見地藏久久不動,隻在一旁觀戰,傳音問道:“地藏王,可有何異常,為何不出手?”地藏露出不解的神色,答道:“這個泥犁菩薩,我辨不出善惡來。”
“什麼?這是何意?”悟空自然知道地藏乃是造化之判,他判世間善惡從無差錯,怎麼竟看不出泥犁菩薩呢?
泥犁此人經營佛門地獄多年,理應早就惡貫滿盈,旁的不說,單本缽國難便與佛門地獄脫不開關係,他又怎會不是惡人?
悟空剛要說話,隻見泥犁菩薩喝一聲:“雖入泥犁,必當上天!”眾人但覺頃刻間身周空間凝滯起來,便如身處泥潭之中,縱使施展神通法術,也都比平日裏慢了許多。
萬苦境
“佛言,十八泥犁。上至鳳凰神龍下至走獸魚蟲。入我十八泥犁,人行善多行惡少,出泥犁疾。人行惡多行善少,出泥犁遲!”泥犁菩薩緩緩道,“今日,我讓汝等嚐遍十八泥犁之苦!”
地藏忽地醒悟,喝道:“你敢妄定善惡!”
泥犁冷笑道:“此地由我做主!”
地藏這才明白,並非他看不出泥犁菩薩之善惡,而是在此佛門地獄中,泥犁菩薩才是主宰,他說誰善,誰便是善,他說誰惡,誰便是惡!這才是一界之主的真正權柄!
泥犁菩薩道:“第一泥犁,欲鬥之獄!”
這一喝聲發出,眾人但覺麵前光景一變,鳳凰眼中,治世之尊如來的麵容越來越清晰,但見如來左手擒著孔雀,右手揪著大鵬,正在對他獰笑。鳳凰眼中迸出怒火,便欲衝上去,隻聽耳邊傳來一個清明的聲音道:“一切為虛幻!”
鳳凰身形一滯,暗叫慚愧。本來以他修為不致如此,但鳳凰對如來深惡痛絕,今日又自認是因己之過才使眾人身陷險地,故而第一個便心境不穩起來。他一入佛門地獄心裏便極不舒服,他知道,孔雀便在此地甘為佛門幫凶,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實在是無能為力。地藏王一聲警醒,才叫他恢複如初,於是靜守心神再無旁騖。
所謂欲鬥之獄,叫人入此獄便生起殺心,而鳳凰方才所見的如來,其實正是祝融所在之處。祝融恍惚中正隨著大禹等人剿殺神猿,隻見一隻神猿法術臨到共工頭上,正在猶豫要不要出手相救,此時也聽到地藏提醒,急忙回過神來。
如後土、後羿兩個卻並無什麼影響,他二人一個修為深厚、一個心中雜念甚少,故而知道這是泥犁的詭計。
令泥犁詫異的卻是悟空,悟空雙眼始終澄澈如初,這“欲鬥之獄”,對他竟無絲毫影響。第二泥犁乃是使人如置大火之中,火神祝融在此,泥犁菩薩知道,使出此術也是毫無用處,第三泥犁為重山術,又能奈後土何?
泥犁菩薩施展“十八泥犁”,所耗法力極多,困住這七個聖人豈是容易之事?還是速戰速決才好。他盤算一下,便使出第八泥犁——寒犁冥山。
此術施出來,但見遠處七座巨峰平移而來,山頂原本有火,到了近前,竟成道道冰焰,大山若犁,朝著七人耕了過來,遠在百裏之外,便覺寒氣徹骨。
祝融斜眼睨去,心道,火神麵前使寒冰之術,泥犁菩薩是何用意,她發出一道紫焰去阻那冰峰,泥犁居中伸指一畫,這道紫焰竟從虛空消失。悟空道:“在他的界中,他可隨意化出空間來。”
祝融豈會不知這個道理,先前隻為試探而已,於是喝一聲道:“纏住他!”眾人騰空躍起,卻隻有悟空最快,他似是不受十八泥犁所控製,和平常速度並無二致。
泥犁又是一驚,這個靈明神猿身上的詭異事實在太多了,十八泥犁便是三清也難逃脫,畢竟此界乃是自己所創,誰能逃脫界內規則呢?
他思緒未定,悟空已到了近前,迎頭一棍砸來。天機棍?泥犁心中一凜,伸掌向上去捉,這一棍觸到泥犁手掌,悟空但覺一股濃鬱的造化之力洶湧自泥犁手掌湧入,他也不知這異變是好是壞,隻當是泥犁了不得的神通,便急忙回收。
泥犁此時卻苦不堪言,他哪裏料到天機棍竟能收活人身上的造化之精,自己不運法力還好,一運法力必要動用造化之精。苦煉多年視若珍寶的造化之精,豈能給這猴子?二人也隻一觸即分,悟空停了一下,見並無異樣,又見泥犁目光中驚詫閃過,這才明白,原來天機棍卻是泥犁的克星。
既然如此,自己還怕他什麼?悟空放開手段,將棍法使得淋漓盡致,泥犁菩薩不敢硬接,隻得躲閃,一來一去,竟成了悟空大占上風的局麵。他這邊纏住泥犁菩薩,遠處冰峰漸漸退去,而眾人如同身處泥潭的境況也得以緩解。
泥犁菩薩見如此下去,自己又將是被圍攻的局麵,心有戚戚。他尋個空隙,默念法咒,隻見身上黑光一閃即逝,空間內彌漫出一股透骨的寒意,而轉瞬間,眾人均覺踏入虛空之中。這虛空,彼此難見身形,彼此難聞其聲,孤零零地,隻有自己存在,同時,一種難以阻遏的酸楚苦痛自每個人心頭湧上,勢如潮水。
悟空回頭一望,見眾人皆皺眉作苦楚狀立在原地不動,唯有自己還能言能行,喝問道:“你將他們如何了?”
泥犁不答,反問道:“你因何能避開十八泥犁?”
悟空道:“雕蟲小技,能奈我何?”據實而言,悟空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與眾不同,想來不是和造化神猿有關,便和穿越之身有關。泥犁此時見到悟空右瞳中星點一閃,隱隱若有所悟。他皺了皺眉頭,揮手化出一道虛空裂縫來,這裂縫中躍出四個佛陀,擋在泥犁菩薩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