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因果生死。
大雍三十一年,初春。
京城裏的積雪剛剛融化,街道邊的樹發出了可愛的毛茸茸的青芽。
一切都未曾被改變過。
“啊昭,你嫁我可好?”才十三歲出頭的司瑞在今年開春的時候染上了嚴重的風寒,半個多月都未曾有好轉,皇帝陛下怕宮裏人多反而會影響司瑞痊愈,將司瑞送到了丞相府,後者此時臉紅紅的。說不清楚是病引發的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別逗我開心,過來乖乖的喝藥。”祁昭剛好十八歲,五官已經長開,眉眼精致隨丞相夫人,可那一身的氣質卻隨丞相,溫和,卻也淩厲。她吹吹手裏端著的藥,笑眯眯的看著已經皺眉的司瑞。
“我不喝,啊昭,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司瑞滿臉的不開心“父皇說我是太子,我喜歡誰就可以得到誰,啊昭,嫁我!”
果然來了啊,這個問題。祁昭覺得頭有些痛,她是祁昭,卻又不是祁昭,她是在四年之後死亡了的祁昭,這荒誕的像是給孩子講的鬼故事,卻是真的。
她在地獄裏走了一遭,卻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一切失控之前。 和當年一樣,司瑞病重被送入丞相府,他當時也問了這個問題,她已經快要忘記那個時候她是以怎樣的心情和表情來回答他的。她現在回答不了,現在的這個身體裏,隻剩下一個被前世傷盡的孤魂,她已經不再是她了。
“啊昭,你在想什麼?”司瑞拉她的衣袖,“你是討厭我嗎?需要你想這麼久?”
“不,我最喜歡小瑞了。”她掩去情緒笑眯眯的道,前世的事情讓她崩潰瘋癲,司瑞還是找到了她始終一如往昔的對待她,那個時候,他也問她是否願意嫁給他,她在死後清醒過來,才明白他當年並未開玩笑。
妾成他樣,君亦相守。
“如果小瑞長大之後還想著要娶我的話,快乖乖吃藥!”祁昭捏他的臉頰,司瑞的眼睛一亮“那說好了,等我長大之後,我就向丞相舅舅提親,啊昭可要等我!”
“好,臭小子!”祁昭被逗樂,她的這一生,都是屬於司瑞的,前世的司瑞還有幾個月就可以行成人禮了,卻因為她的事情被人殺害,隻是個孩子而已啊……
她這一次,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她隻是太歉疚於這個人了,她什麼也給不了他,但是她會傾其所有,讓他百歲無憂。
絕對!
按照前世的記憶,楊征在大雍三十年擊潰了北方的入侵者,三十一年春天天氣放晴的時候他會領著大軍回來,滿載著榮譽和刺眼的光芒。
愛上不該愛的人,或許是每個女子最可憐的宿命。
楊征歸來的那日街道上滿是圍觀歡呼的百姓,和前世一樣,祁昭被侍郎家的小姐拉出來圍觀,楊征下馬扶她,問她有沒有事,她就這樣陷了進去,從此萬劫不複。
現在想來,簡直就像是被精心算計好的一般。
“……”祁昭麵無表情的從地上爬起來,完全無視周圍人看她的目光,明明知道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還是沒有辦法避免啊,她脊背有些發涼,不管怎麼樣,她偏要讓司瑞活的好好的。
“這位姑娘,你沒事吧?”楊征下馬走近擔憂的問道“需要去醫館嗎?”
“不需要了,勞煩您費心了。”她眼皮都不抬一下,拍拍衣服上的灰,她才不想和這人再扯上關係,可是又不能絕對的沒有關係,她恨他入骨,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她做,不管是為了她自己還是為了司瑞,楊征都必須要除掉。
不過是時間問題,她已經死過一次,沒什麼等不得的。 她前世便聽人說,楊征不像是個打戰的人,反而像是養尊處優的少爺,麵善圓滑,這種人才可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撲過來反咬你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