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載洲沒有感覺到範爽身上的不友好,或許被人冤枉誤會都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屬於正常的,沒必要拿對付李揚帆的嚴厲神色擺出來給一個生人看,一臉親近和氣地笑容似在說,他其實很親民。
“或許是剛才揚帆對你的態度不友好,我已經教訓過他了,沒必要敵視我吧?”李載洲又是一副道貌岸然地說著。
範爽看著都覺得厭惡,沒事衝著自己一臉討好、不好好意的笑,非奸即盜。冷冷地回答:“我不過路過,對你也不認識,談不上敵視。”
話的意思非常明確,沒打算認識他,也用不著跟自己多說,沒興趣,也沒打算巴結他,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但這樣也不能完全消除對他甚至直接與他有關係的人的仇怨。
李載洲深諳處事為人之道,什麼人沒見識過,不管範爽是有怨氣也好,還是不打算認識自己也罷,似乎在他的觀念中,利益永遠大於一切,多個朋友,總勝過多一個敵人,“都說當過兵的人都傲,傲得隻剩下骨氣,都說當兵的窮,窮得隻剩下戰友,當兵的還很獨,孤獨得寧願飽受寂寞之苦,我也當過兵,就當作一個老兵與新兵之間沒有隔閡、阻滯的交談怎麼樣?”
範爽嗤之以鼻地嘲笑道:“你也算當過兵,難道不知道當兵素來新兵與老兵之間矛盾不斷,彼此看對方不爽麼?老兵嫌棄新兵沒個兵樣,不滿意的地方太多,需要修理,恨不得一有機會就糾正過來;而新兵覺得老兵自以為是,倚老賣老,迫於軍營的特殊情況不敢與老兵作對,但總有一天會超越老兵,得到他們的認可與肯定。”
李載洲點頭讚肯,笑得很開心,也很認同,“你總結分析得很徹底,這就是部隊的不成明文的現狀反應,誰都會經曆由青年轉變為職業軍人,由懵懂新奇的新兵轉變為真正的軍人的過程,算是蛻變吧?不過換作任何一個陌生的環境,都需要這樣的適應過程,或許當過兵的人不懼任何惡劣陷困,更異於常人堅毅不拔的意誌吧,這一點是任何沒有當過兵的人不能感悟與體會到的。”
範爽不是來聽他說一大堆教條的,如果說聆聽嘮叨,給自己灌輸什麼思想,自己聽得不厭其煩,從小媽媽的絮叨已經讓他幾乎難以喘息,參軍到了部隊,還經曆一輪洗腦後,雖使個人各方麵已經脫胎換骨了,但還是不喜歡喧囂與嘲雜,更喜歡一個人安靜,哪怕是靜靜地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也覺得很舒適,甚至不願意聽任何雜音。
範爽冷瞥一眼,僵硬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你是來跟我說廢話的嗎?如沒有別的事,對不起,我走了。”說完,不再多看他一眼,說走就走,絕不遲滯眷顧。
李載洲沒想這個年輕人脾氣竟這般怪癖,無論怎麼去套近他,總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或許他足夠冷酷,還一直保持著當過兵的無情。生怕他走遠,連忙挽留道:“等等,既然都進來了,就不妨到我辦公室坐坐?”
範爽頓足停步,沒有繼續呆在這裏的意思,連回頭都沒有看他一眼,“不必了,既然大家都要忙,你要追究責任,大可讓執法人員或是公安部門逮捕我,其他的我不感興趣,還有事要忙。”
“聽門衛說,你是來找人的,有朋友在我廠裏上班,為什麼不說出他的名字,有急事可以通融處理的,我們是合法正規的廠子,又不是限製人身自由的監牢。你告訴我,我親自為你去請他出來見麵,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範爽就算再有興致都被門衛的熱情,李揚帆的傲慢與懷疑,還有這個老板的裝模作樣給打消了,何況自己也覺得沒什麼要緊事要告訴給阿妹聽,更不想任何人知道,一切都讓它平淡地發生就好了。“不必了,我不想成為影響你正常運作的罪人,還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吧?”
“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這總該不是什麼隱私吧?我看你能力很強,欣賞你的才華,有沒有興趣來我們企業上班,我很喜歡退役軍人獨有的氣質!”李載洲還真使出渾身解數,試圖更加接近這個奇特的青年。
範爽有了一絲反應,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譏諷道:“你看上我身上什麼氣質了?傲雪鬥霜?還是威武挺拔?就算來你管轄下打工,是不是讓我給你當保安,當司機,還是當維權的打手?這些我真一點興趣沒有,謝謝你好意。”
李載洲連連搖首否口道:“不會的,我怎麼會委屈同為甘於奉獻的崇高軍人為我身家性命,個人安全謀私呢?我讓你來做這裏的管理,早有打算將廠房秩序正規起來,步入一個軍事化管理,現代很多企業都是這樣,畢竟無規矩難成方圓嘛!什麼都要有一個製度,否則難於管理,難成大器。”
範爽在部隊也幹過管理骨幹,甚至做得不算太優秀,也不算太差,受過嚴苛正規的培訓,但苦於許多環境局限,以及陋習舊俗根深蒂固,又不善言辭,往往事與願違,變得心灰意懶,前期的雄心壯誌都慢慢消磨殆盡,變成了混天度日,得過且過。“我這人不再熱衷於一板一眼的教條,限製他人的自由,禁錮他人的思想,不適合做什麼管理,你另請高人,承蒙你高看抬愛了,對不起我真還有急事,不便細說,再也不會踏入你的地盤半步,所以什麼再見,後會有期之類的話也就沒必要假惺惺地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