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君莫問讓他成了近侍,每天隨著君莫問跑前跑後。他雖然年幼,也能發現此人果真與眾不同,商家談判無不是微笑應對,其經營方法出奇製勝,常有人讚其經商手腕翻遍史書,亙古未見,偏又在商界信譽頗高,不似一般謀國難財的商家,貨物保質保量,價格公道。
東庭內戰連連,各地諸侯割據,竇氏挾天子以令諸侯,廣占巴蜀與北地;原氏擁靖夏王雄據關中,打著“清君側,誅竇氏”的旗號,於永業五年攻山東府,後又退至路州,不斷侵吞中小諸侯,往宛城進逼。
中原久為鄧氏流寇所霸占,永業七年為吳越太守所滅,竇氏於永業七年十月攻河南宛城,想以東南北三處夾擊原氏。踏雪公子巧妙地牽製住了竇氏前鋒主力,清泉公子得以乘機開進十堰,中斷截擊竇氏,原氏損一萬兵馬,竇氏損三萬兵力。然張之嚴乘機偷襲宛城,清泉公子吞並鄭州。原氏與張之嚴對決宛城近一年,耗費無數的兵力,於永業八年十月簽訂停戰的《宛城條約》。原氏與張氏以商丘、宛城一線為界,同年五月與竇氏暫時停火。永業九年,三大諸侯過了一個難得的和平新年。
君莫問是第一個敢於在戰亂中開拓國際貿易的人,開啟了閩南的茶葉、棉布同東吳的絲綢互換的商路,由此賺了大錢。君莫問為人又極重道義,在戰亂區經常為流離失所的百姓免費提供住宿和食物,在西庭原氏、東吳及大理和平地區,君氏曾出資買下大批田地,卻由官府出麵供流民重新種地安居,頭一年徭役稅賦全免,第二年才開始征收極低的稅賦,且與官府平分,是故無論哪個政權都非常歡迎君記在其所屬境內開設分號。
他待周圍任何人都很和善,連下人也相當禮遇。他身邊有四個貼身侍衛,齊放、朱英、君春來、君沿歌。四人以齊放為首,那個君春來也算是他的大師兄了,為人非常好,總是笑嘻嘻的,而君沿歌則滿肚子壞水,每到練武就要跑肚拉稀的,但是真有匪人來襲時,也是滿麵狠戾。
君沿歌和君春來是本家堂兄弟,同君小玉和那車夫君二盛也連著親戚,卻是南詔光義王刀下的孤兒。酒瓶子朱英則是家中遭亂軍侵襲,家人全死在戰亂中,而他仗著武功才逃得一命。
後來豆子才明白,這裏所有人都和他本人一樣,皆身世淒慘,一肚子倒不完的苦水,而君莫問對他們都有恩。
上次在書房裏見到的另一個年輕人,姓孟名寅字夏表,乃是君記瓜洲總號的大管家。他看豆子的目光總是帶著深意。他前往京城科考卻碰到洛陽五君子事件,隻因他和周朋春乃是同鄉,便被抓了起來,酷刑審查過後,他雖被放了出來,卻被獄卒打成個太監。科考時間也過了,恰巧黃河又發大水,將他的家全淹了,他急得要投水,被君莫問的妻子救下,後來跟著君莫問成了個大能人。
跟得久了,豆子也聽到了君莫問的一些負麵的風言風語。傳說他是個有名的妻管嚴,他的發妻,名喚朝珠,傳說是紫眼睛的絕色美人,但極其好妒。她為君莫問生了一個女兒,也是君莫問的獨生女,名喚夕顏。
偏偏君莫問為人非常好色,家裏養了一大堆姬妾不說,外麵盛傳這四個貼身護衛和他的大管家都是他的私人男寵,平時還好孌童,於是兩人經常吵鬧不休。後來那個老婆被君莫問給氣得回老家,偶爾才會過來看看女兒。
後來豆子搞清楚了孌童的意思,心中怕得要命,難道那君莫問也會將他變成孌童嗎?
京口的事告一段落,君莫問帶著家人,包括豆子一起回了瓜洲。豆子從小生長在內陸之地,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水域如此浩渺的長江,不免有些新奇,趴在船沿上興奮地瞅著。
君莫問臨風站在另一葉舟頭,唇邊含笑,曼聲吟道:“京口瓜洲一水間,鍾山隻隔數重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他那寬大的袍袖隨風飛舞,頭上梳著個髻子,隻用一支東陵白玉簪簪住,後麵幾絲未束起的長發沾著長江的水汽,隨風紛飛。豆子看得呆了一呆,心裏竟然會有種感覺,這個君爺真像姐姐一樣好看哪。
到了瓜洲繁華之地,治明一條街的商鋪一路鞭炮不斷,原來全是君記的產業,商鋪的大掌櫃皆站在街口恭敬地對君莫問一行人彎腰行禮。豆子坐在馬上不由又驚又喜,又有些莫名的驕傲。君莫問也不出麵,隻是坐在轎中,而齊放隻顧冷著臉機警地看著四周,也不還禮。一隊人馬揚長而去,迎麵全是小孩子叫著君爺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