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驚回千裏夢(1)(2 / 3)

那隻五彩鸚鵡卻從卓朗朵姆的肩膀上振翅高飛起來,劃過長空,遠遠地跟隨在我們身後,最後還是落到我的肩頭。我微笑地看著它,加了一馬鞭。

到了一處安靜之所,齊放卻從包袱裏,像變戲法似的翻出一套小號突厥服裝、一把彎刀,還有引線、火折等。

我的嘴巴愣是沒閉上,“小放最近為何如此神機妙算哪?”

齊放笑道:“是太子殿下囑咐我準備的!”

“啊?”

“昨夜他對放說,您與他夫妻一場,為人又重情義,若是知道他的安排,定會折回來與他同生共死。”

“啊?”

“孟寅和我定是擋不住您,確然他也十分期待您為他拋頭顱、灑熱血。”

“啊啊?!”

“所以他讓放準備了一切您需要的東西。”

“……”

看來我中計了。看著那隻鸚鵡,心中忽然一哆嗦,我怎麼覺得自己有點像段月容養的一隻鳥似的,對於我的生物習性,他比我自己還了解呢?

可是此時此刻我不後悔,我的的確確會折回去。

命運是一個多麼奇妙的東西。

七年前,在華山腳下,我恨不能食其骨肉,而如今的我卻已然做不到看著他死去。

我把鸚鵡拋向空中,心中默念:自由地飛吧,莫要再受這塵世的半點羈絆。

那隻鸚鵡在空中盤旋著,落到一棵紅柳上,默默地看著我和齊放離去。

我們又回到宮門前,拿出阿米爾的令牌,宮人根本不問一個字,隻是眼神閃爍地放我們進去。

我們向騰格裏天祭壇走去,一路上竟無人阻擋,終於來到北極宮的天祭壇。

圓形的天祭壇周圍是一圈一人多高的石狼圍成的神道,祭壇上兩隻巨大的金狼雕像雙目威嚴地俯視著眾生,令人生畏。周圍的士兵林立,警戒萬分。

守衛祭壇的士兵看了看我腰間的令牌,低聲用突厥語說道:“午時禮炮。”然後遞上兩塊紅巾。我注意到他們身著黑甲,手臂上皆戴著一方紅巾,巾上繡著紫羅蘭。

隻聽得女太皇正在念祭祀禱文,無非是歌頌偉大的騰格裏,感激武運昌盛,牛羊肥碩。

我從我平時搗鼓的百寶箱裏拿出望遠鏡看去。遠遠的高高樓台上,女太皇一身火紅吉服,撒魯爾可汗身穿黑色金狼繡的祭服;右首果爾仁一身紅袍領著群臣跪拜,倒與女太皇相得益彰;左首軒轅皇後和碧瑩一同帶著宮人伏地。

下首異國使者群裏為首跪著一個月白吉服的王子,戴著大理的紫金王子紗翅冠,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完美的美人尖,削尖的下頜,嘴角總是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一雙紫瞳光彩奪目,在人群中微凝,似在尋找什麼人。正是那等著我來拋頭顱、灑熱血的段月容。

突厥天祭正是霜降時分,草木黃落,蟄蟲鹹俯,寒風乍起,冰冷沉重的鎧甲壓著肩頸,讓人不由自主地打著冷戰。我同齊放戴上紅巾,斂聲屏息地經過狼圖騰猙獰的飛簷下,混入侍者群中。

正值巳時三刻,陽光正好,女太皇阿史那古麗雅頭戴金光閃爍的皇冠,金冠上的紅寶石閃著耀眼的光芒,眼角薄施金粉如飛,手持阿史那家的狼頭金權杖,似女神莊嚴,同果爾仁兩人眼波相觸,女太皇微笑如初,塗著金甲油的修長玉手拂過繡金袍袖,欲將祭文遞給果爾仁。

忽然有人高叫:“稟女太皇,果爾仁葉護有多宗罪孽,沒有資格祭祀騰格裏。”

“放肆,神聖的騰格裏麵前,安敢咆哮?”女太皇冷冷道,“還不退下。”

女太皇又接著道:“今日乃是天祭,曆年由朕及葉護老大人同禮,乃是狼神祖先的規製,今年何由不可?分明是阿米爾聚眾鬧事,來人,還不快將阿米爾拉下?”

撒魯爾卻冷冷道:“母皇且慢。正是葉護老大人德高望重,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何不讓伯克說個明白,也好安我突厥眾部勇士之心。”

不等女太皇說話,阿米爾早已撒開長長的羊皮卷軸,大聲念道:“火拔氏果爾仁四十餘載,獨霸朝政,徇私枉法,驕縱跋扈,縱部欺弱,欺主媚上,禍亂後宮,投敵叛國。總此七罪,罪無可赦。臣等請草原偉大的女神和可汗陛下,誅果爾仁,逐火拔氏,還草原一個公正。”

女太皇示意依明前往奪下阿米爾的卷軸,沒想到依明反倒劈手奪下女太皇手中的權杖,對著女太皇冷笑。

女太皇怒喝出聲,衣袖高高拂起,忽然祭壇上一杯祭酒摔落在地,眾人發出恐懼的聲響,“騰格裏發怒了,騰格裏發怒了。”

女皇麵色凝重,冷然看著撒魯爾和阿米爾,厲聲道:“可汗陛下,莫非你想衝著朕來?”

她的手微揚,座下早已林立一群銀甲武士,間又夾雜著一些火拔家的紅袍士兵。

撒魯爾麵色冷峭,站出來厲聲道:“果爾仁七罪當誅,若有庇護者,便是大突厥的敵人,騰格裏必誅。”

“陛下可要想好了,”果爾仁不慌不忙,微微笑道,“陛下剛剛統一了突厥帝國,便要殘害忠良嗎?我火拔家世代忠良,老臣更是侍奉三代大突厥可汗,天下皆知老臣為阿史那家一生盡忠,甚至沒有任何可賀敦和子嗣。請問台下各位高貴的伯克和梅錄,何人敢出列質疑果爾仁的忠誠,何人敢出列證明阿米爾的胡言亂語是真?那才是大突厥的敵人,騰格裏必誅!”他的灰瞳一轉,厲聲向台下咆哮,而台下竟然啞然無聲。

撒魯爾麵色陰沉,而果爾仁麵露得色,女太皇眉頭緊皺,卻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