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欲問相思處(2)(1 / 3)

沿歌激動了起來,一手抱著春來的骨灰,往我方向的那塊明亮的石壁上拚命地撞。眼看額頭撞出血來,齊放從身後死死地攔腰抱著沿歌,“沿歌,冷靜些。”他瞪著青媚,咬牙道:“妖女,你還不快閉嘴。”

青媚滿麵惶然,“原來你也不知道?”說罷,卻又麵色一變,幸災樂禍地仰天大笑了起來。

司馬遽在一旁雙手抱胸,“夠了,小青。”

他的聲音陰沉可怕,青媚頓住了笑聲,輕蔑地輕哼,拿了火把,往前走去。

司馬遽輕搖了搖頭,抬手從篝火中抽出二根,遞到齊放和君沿歌手上,“齊放,你的弟子傷心過度,你也莫要逞強了,先隨我們出去再說吧。”說罷,又拾起一根火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沿歌平靜了下來,冷然地甩開齊放,“師父,你知道嗎,春來想娶小玉,他說和我一起活著回去,就立刻跟先生說了。可是我都沒敢對那個傻瓜說,小玉其實喜歡那個土包子田大豆。先生老說,好人一生平安,可是為什麼這世上的好人都沒有好報呢?”他忍了許久,終又是淚流滿麵,“當年的胡勇同我們無冤無仇,卻血洗了盤龍寨,害死了我和春來他們的爹娘,現在這個喪心病狂的撒魯爾連女兒都要殺,我糊塗了,這個世道是怎麼了?我君沿歌在此發誓,如果先生果真為了保護那個禽獸,藏著紫殤,而害死了春來,我便從此與君莫問恩斷義絕。”

我痛哭出聲,跪坐在那塊石壁前,泣不成聲。我真想衝進去,抱著沿歌,向他說對不起,請求他的原諒。

“傻孩子,亂世當道,本就是群魔亂舞。”齊放長歎了一聲,紅著眼眶道:“孩子,不要怪你先生,怪隻怪為師的命太硬,克死了春來吧。”

沿歌一陣恍惚,目光空洞看向前方,愣愣地抱著春來的骨灰,由著齊放拉著他的手向司馬遽和青媚出去的方向走去。

我大叫著:“小放、沿歌,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不要啊。”

我的眼前隻剩一堆漸漸熄滅的火堆,沉默地看著我,如同我心裏的希望漸漸破滅。

我大聲哭泣著,徹底絕望了。

沿歌的話在耳邊回響。是我害死了春來,是我害死了春來。小放,不是你的錯,是我這個罪人犯下這個永遠也無法彌補的過錯。我正要再擊打石壁,那石壁卻一下子失去了光彩,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石壁。

我駭在那裏三秒鍾,顫著手再去觸摸那麵牆,那石壁又有影象出來。

一個渾身是血的紅發小少年,快步地逃到這裏,一雙殷紅的血瞳帶著恐懼和絕望,不停地往後看,“你們不要過來,我也不想吃了你們的。”

他縮著肩膀躲在角落裏,抱著頭,捂著耳朵,不停地哭泣,口裏反複哽咽著:“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木丫頭,你說好會來找我的,你為什麼沒有來啊?”他大聲哭泣著,“救命啊,木丫頭救救我啊,我為什麼要練這種武功呢?”

那哭泣聲不停地衝擊著我的靈魂,在我的耳邊不停地響著。我淚流滿麵,心神欲碎,再睜眼時,眼前站著一個紅發少年,紅發絲梳得一絲不苟,一身火紅的金線突厥皇袍,脖子上掛著一塊同我頸上一模一樣的銀牌子。他比原來長高了很多,眼神清明,亦愈加英俊。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他對著石壁淡笑著,好像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麵前,從懷中掏出兩冊快要翻爛的詩集,緊緊握著,雙手微顫,隻聽他柔聲道:“親親木丫頭,你可保佑我不要找到那塊紫殤,好嗎?”

畫麵再一轉,非玨還是那一身紅袍,卻有幾處焦裂了,頭發也有些亂了,他滿麵淒苦和絕望,右手不停顫抖,似乎用盡全力地在握著什麼。

“木丫頭,你說好笑不好笑,我居然真的找到了。他說對了,果爾仁還真的藏起這塊該死的石頭。”他依然微笑著,眼神卻傷心欲絕,他的眼中慢慢洶湧地流出紅色的眼淚,如鮮血一般。

他絕望地跪地號哭道:“木丫頭,我把他當作我的生父一樣啊,可是為何他要這樣對我,不用這塊勞什子的紫殤,我都記得你啊。可是木丫頭,你在哪裏,我好想你啊。”

我欲站起來,胸前猛地抽痛萬分,我頹然倒地,痛哭出聲,心中萬般晦澀。

為什麼會這樣,非玨,為什麼會這樣?

遠處有腳步聲輕微地傳來,我忍住抽泣,隱在一旁。

“你可聽到哭聲了?”一個聲音擔憂地輕輕道,“好像是木槿。”

另一人的聲音略帶冷意,聲調微微上揚,帶著大理口音,“你的耳朵出問題了吧,何來哭泣之聲?”

我高興起來,我認得這兩個人的聲音,是原非白和段月容的。

兩個天人之姿的青年轉眼來到我的麵前,一個似雪中寒梅冷豔,狹長的鳳目又似隱匿著無限的睿智和心機。另一人恰如中天滿月,紫瞳瀲灩,含著輕佻,偏偏不笑而含情,正是原非白和段月容。

他們站立在那麵透明的石壁前,段月容的手剛剛碰到那石壁,這時眼前的鏡壁變了。

變成了一個哭花了臉的披發女子,正拍打著牆壁,“小放、沿歌,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不要啊。”

我恍然,這麵牆可以記錄曾經發生的事。那剛才非玨的影像一定是他在練《無笑經》受罪時,還有藏紫殤時錄下來的。

段月容興奮地高叫著:“木槿。”

然後他似乎想穿牆而過,結果撞了一個包,跌倒在地上,望著那石壁有些發呆,咦了一聲,“這是什麼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