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漫天白霧浩若煙海,向上翻騰,將朝陽繚繞。
嗚嗚咽咽的笛聲自某處傳來,千絲萬縷悠蕩著穿行於晨霧中。所到之處,霧氣輕輕卷起,化為帶狀雲線一股股纏繞在每一縷聲音上。
在村中一塊巨大的祭祀石上,一名白衣男子靜靜站立,鬢發已濕。身邊的雲霧卻薄如輕紗,陽光穿透進來,泛著點點金光。
練泓玉雙目輕閉,剔透翠綠的玉笛在他的指尖溫柔地輕輕跳動。在他身邊,練浄玉與四名同族少年盤腿坐著,在這笛聲下,平靜的眉宇間流露出淡淡憂傷。
練氏家族之所以異於常人,在於能感悟情緒中蘊含的天地至理,以此來修煉。萬物雖不一定都有情,可是都帶著某種情緒。有靈氣者自身便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生命力脆弱或沒有生命力者則會沾染上彌散在空氣中的情緒。這也是練泓玉在靠近鎮子時就感覺到悲傷的原因。
練氏一族對情緒的修煉除了生來就有的極強感知力外,主要依靠的還是後天的修心和與萬物間的感應。修煉分為四個階段。初級者能感受萬物情緒波動。中級者能利用自己的情緒感化萬物,就像此刻練泓玉正用自己的悲傷來與霧氣溝通,用心神引導其消散。高級者則能用情緒調動世間元素,擁有巨大破壞力。等到進入至高境界,已是將自身所有情緒融為一體,將心神脫離本體,置於虛無中,外界情緒能隨意為己調動還能施與他物。恰如一簇火苗,大成者,可凝聚世間憤怒,將其助燃成熊熊大火。除非憤怒不存,調動者感召收回,方可止休。
進入初級修心便可。而跨入中級,天賦高者至少需要二十年,即使有所成,也難保不在溝通過程中,被外物情緒反噬,沉浸其中不可自拔。進入高級,則既靠天賦又要運氣,能成功者寥寥無幾。而進入至高境界更是難於登天,一旦被一種情緒引向極端就會走火入魔。三百年來,練氏中隻有一人有成功過,但至今去向,無人得知。
練泓玉兩兄弟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進入中級。其他四位青年正處於邊緣上,如今仔細感受著兩股情緒碰撞,受益匪淺。
雲霧開始被引導著向外散去。村莊的輪廓已隱約可見。
練泓玉緩慢睜看眼睛,眸裏澄澈如水,一臉輕鬆。練浄玉修為差些,臉色沉鬱。弟子們的情況各不相同,有的已是淚痕滿麵,低著頭擦拭眼睛,努力去止住不受控製流下的眼淚。
這就是情緒控製之妙啊,一個個青年暗暗下決心,回去努力修煉。
村長行老一臉喜悅走上前來。早就知道他們非同一般,以前留下的大把靈芝可不是隨便能在哪個山頭就采得的。
“帶我去柳林吧。”練泓玉向行老開口道。之前,他已經看過其他昏迷的孩子,可沒有發現異常。現在隻能去他們玩耍的地方,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毒物存在。
老柳林在村後。天越來越亮,空氣越來越稀薄,認路已不成問題。
霧氣不再濕重,風有了刮起來的動力。數百棵柳樹飽經風霜般耷拉著枝條,無力地隨風擺動。
一行人走入,待看清時,一陣倒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