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樓，高一年級物理辦公室。
孫寧打開門的時候，發現是陸文茵，有些驚詫。這可是稀客啊。
陸文茵不見方才的怒火，仍然溫和地朝孫寧點點頭，算是和他打的招呼。兩個人可算得上是老相識，上一屆時，他們共同帶了一個班，也算是共同戰鬥過的夥伴。然後，她朝林繹峰的辦公桌走去。
“誒，陸老師，找我有事？”林繹峰放下手中的筆，也對陸文茵微微地笑了一下。
“林老師，我明天的語文課，能不能和你後天的物理課對調一下？”陸文茵柔聲說道，語調是平和的，仿佛散發著芬芳的氣味，“我明天有點事，課可能上不了了。”
林繹峰偏過頭去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表，確定那天那節課是空閑的之後，說：“好的，我去教務處打個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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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四中，二十分鍾車程的距離，便是T市的第三人民醫院。
從外向內，需要經過急診大廳，和一個小花園，才能到住院部。住院部還依據科室分了好幾個區，初來乍到，找樓號說不定也要找上好幾分鍾。
高大的法國梧桐樹下，是由一塊塊石板鋪就的道路。風吹落枯黃的樹葉，散落了一地，有些葉片已經腐爛在石板之間的泥土裏，等到來年，化作春泥更護花了。
在這一幢幢紅磚砌成的略有些破舊的住院部的樓房間，一位嬌小的中年女子踩著高跟鞋，輕車熟路的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和過去的無數次一樣，她輕輕地推開病房的門，仿佛是在小心翼翼的托起一隻殘翼的枯葉蝶。她怕吵到其他病人，更怕吵到可能在休息的他。
他不在睡覺，而是精神矍鑠的坐著，翻看著手中的報紙。看著她來了，不由得笑得裂開了嘴。
“爸。”她輕輕地喚了一聲。
“不是說了工作日就讓文軒來的嗎？”老人佯裝出一絲怒意，眼睛卻背叛了他，表現出對這個女兒的疼愛。
“文茵，我一個人在這兒不知道有多快活了，你不必特地請假……”老人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文茵打斷了：“爸，我的工作不是很忙的。我來陪陪您，不是很好嗎？難道爸不歡迎我來？”
“你這個小丫頭！”老人毫不在意眼前的女兒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在他眼中，她永遠是那個當年承歡膝下的小女孩。
當年，因為工作的繁忙，少了很多陪在文茵和文軒身邊的時間。自己一直祈求上蒼保佑一雙女兒一生周全，奈何……
如今他躺在病床上，還是不能為她們做些什麼。
他感到眼角有些溫潤。
她沒有發現父親的異樣，眼中仍滿是笑意。她從手提包中取出一把小刀，坐在椅子上，從病床的床頭探望者送來的水果籃中取出一隻嬌豔欲滴的蘋果，偏著頭耐心地削著。蘋果皮一層層地落下，老人就這樣凝望著女兒，少數能射入窗內的正午的陽光在牆上投下光斑點點，女兒的發辮隨著呼吸一起一伏。不消多時，屋內仿佛彌漫開了一股蘋果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