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想走自主招生的道路。你能不能讓我按照我自己的心意走我想走的路？”她蹙眉。
林老師在全校矚目的舞台上對她說，希望她能夠在基礎學科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能夠大有作為。基礎學科指的當然是物理，鬱蓁蓁隻有在物理這方麵取得了令人仰慕的成績。她認可林老師的說法，她自己就是這麼想的。
她想在大學裏攻讀物理類專業。
“你說你想學什麼？物理？這麼冷門的專業你以後怎麼找工作？你說說你學物理後能做些什麼？”以喬馨寧的邏輯，她不能理解女兒的想法。
“有很多可以做的呀，比如說做新材料啊，搞核能啊，航空航天技術裏變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是需要物理的呀，而且，如果讀的順的話，還可以一路讀下去直到讀博，然後就可以進研究所搞研究……”鬱蓁蓁掰著指頭如數家珍，前期工作她做的很充分，就為了說服母親。
“你一個女孩子讀博？你真不怕你找不到對象？”喬馨寧覺得女兒無法理喻了，明明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孩，有很多適合女生專業的選擇，她偏偏要學什麼物理。
“不怕。”鬱蓁蓁小聲回應。說到對象的事情，她就情不自禁地想到辦公室裏伏案寫字的林繹峰，心中無緣由地刺痛。對象，嗬嗬，她早就心有所屬了，可惜，那是她在錯誤的時間遇見的正確的人。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研究做出一番成就的，搞研究多苦啊，一輩子可能都研究不出什麼東西來，你會苦一輩子的知不知道？到時候你怎麼養活自己？”喬馨寧自顧自地說下去。
誠然，是有很多科學家窮其一生也未有所建樹。鬱蓁蓁當然知道，曆史中有無數默默無聞的人，為科學事業做出貢獻，他們沒有建樹，有的都不能被稱之為科學家。可是，他們的付出就真的沒有意義了嗎？
誰能否認科學的重要性呢？誰敢大聲疾呼“我們不要發展科學”呢？
沒有人敢，怕被打上“異類”“反人類”的標記。
然而，真正在基礎學科的發展過程中，鮮有人願意承受高處的孤獨寂寞。更多的人投入了滾滾洪流，偏離了最初的夢想。
“至少，我可以做個物理老師嘛。”這是她最後的底線了。她有點不好意思，這麼說來似乎物理老師在基礎學科中算是底層的職業，然而，這隻能用來蒙一蒙喬馨寧，物理教師，不光光是教授物理的知識，而是，教給孩子們學習的方法。
當一個人忘記他所學的內容後，剩下來的，就是教育。
讓一群孩子愛上學習、愛上這門課，是教育本身的意義。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和母親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們有著截然不同的世界觀。
新的一年。
嚴冬，走在空曠的校園甬道上，天地浩大，鬱蓁蓁有一種無力感。
五分鍾前，她還在暖氣過度的會議室裏，參加Q大的招生谘詢會。
列席的數十位同學身著羽絨服，個個顯得臃腫不堪。又滿臉嚴肅，眼前是頭等大事。
鬱蓁蓁就是其中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