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中同學？”她疑惑道。
“你的初中同學，鄭浩歌，他的父親，是我的主治醫生。”他點破玄機，“蓁蓁，你真的要走了？”
她把行李箱堆到他麵前，道：“東西都準備好了，難道還會是假的啊？”
“你，要去多少時間？”她眼前的比她高半個頭的男子話語中有著無限的失落。
她低著頭，腳尖在大理石店麵上摩擦：“我也不確定，也許，五年吧。等我讀完碩博連讀之後，我就會回來了。”
“五年。”他的嘴唇蠕動了兩下，發出幾乎不可聽的聲音。
“啊，五年很快的，你別擔心，我會在國外照顧好自己。”她急忙解釋道，露出孩子才會有的急於辯解的表情。
“嗯，我知道。”他握著她的手的力度，又加了一分。
“如果……如果五年對於你來說太漫長的話，你可以不用等我。”她用隻有蚊子大小的聲音說，“你不用等我，等我回國，你就三十六歲了，就算在男人中這個年齡也不算一個小數目。你的事業發展的很好，你如果遇到合適的，就……就趕緊組建一個家庭吧。”到最後，她的聲音自己都近乎聽不見。
“這個不用你費心。”他每次處理這些話題的時候，語氣都是冷冰冰的。
“那個……”她猶豫了好久，才說，“邀請我過去的學校有一個全世界頂尖的醫學院，到時候，我找個人，爭取幫你把眼睛醫好。”
他感到全身似電流流過，震驚了幾秒鍾，他用沙啞的聲音說：“鬱蓁蓁，你是去讀物理學博士的，不是去學醫的。我的眼睛還能視物，就現在這個樣子我也能過的很好！”
“可以過的很好？那就好。”她笑了，眼前的這個人，在不該倔強的時候倔得像頭驢，這個壞毛病他些年來一點都沒有改。
“請XXX航班的乘客盡快登機！請XXX航班的乘客盡快登機！”廣播裏的電子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宣告著必然的離別。
她轉過身去，不讓他看見她眼中留下的鹹澀的液體，隻給他留下一剪孤瘦的背影。
他望著她漸漸模糊的背影，不要命地喊道：“鬱蓁蓁，五年之後你必須給我回來！如果你不回來，我會一直等下去，直到你不得不回國為止！”
她再也抑製不住淚水。大理石地麵上留下幾行潮濕的水印。
“林老師，再見。”她囁嚅道，用隻有她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
遠處的跑道上，一架飛機緩緩爬上空中，機翼撕裂雲霧與空氣，艱難地攀爬向上。
他看不清飛機的航班號，更看不清坐在飛機裏的那個女子是不是她。馬達的轟鳴聲中，飛機消失在雲端之上。
等待最後一眼、最後一遍、最後一天，最後一點、滴滴答答、消失的時間。最後這場愛情難逃浩劫，倒數幻滅。這鹹鹹的告別，沿海岸線終結。
鬱蓁蓁，我會等你的，不管是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直到，你不愛我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