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山隻有一條路徑。”初心念走到淩墨身邊,原本麵上常有的嬉笑神色早已不見了蹤影,“他們這一失手,生死難料。”
“所以你才將兵刃還我?”淩墨半轉過身,眸中閃過一絲了然。忽而一陣山風吹過,帶落了淩墨頭上的銀白色兜帽,亞麻色的發絲就這樣毫無遮掩的暴露在滿天星光下,幾縷發絲被汗水浸濕,黏嗒嗒的貼在額上。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勁。初心念挑了挑眉,解釋道:“多一個人總多一份希望。”話音剛落,初心念便看到淩墨按著小腹將身子慢慢的蜷成一團,單手撐地半跪在地上。他幾步搶上去,扶住搖搖欲墜的淩墨,錯愕問道:“唉?你怎麼了?”
淩墨半垂著頭,發絲自鬢邊垂落,在空中無助的打著卷,恰恰遮掩了她額上涔涔的冷汗和逐漸渙散的目光。初心念的聲音在她耳中仿佛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隔著重重霧鎖,聽不真切。淩墨猛地一咬舌尖,濃鬱的血腥味頓時彌散開來,刺激著她的感官。借著舌尖上的劇痛帶來的短暫清明,淩墨扶著初心念伸來的手臂站直了身子,而後一把推開他,慢慢沿著山路向下走去。
“奇怪,方才還好好的……”初心念搖了搖頭,衝著越走越遠的淩墨喊道:“唉!走這邊!方向錯了!”喊完這句,初心念果不其然的看到淩墨身子猛地一僵,不厚道的笑了。緊趕幾步追上去,初心念在淩墨麵前蹲下了身子,二話不說便將淩墨背在背上,扭頭道:“別逞強。”
饒是淩墨見慣了大風大浪,此刻也不禁雙頰泛紅,原本清冷的聲線中夾雜著些許顫音:“淩墨。”
“嗯?”
“我的名。”
“記下了。”
花開並蒂,各表一枝。這廂二人化敵為友,那廂跌落山崖的溯夜與夜流銀之間卻依舊是劍拔弩張。
錚亮的刀身完全嵌入岩壁之中,僅餘裹著粗布的刀柄露在外麵。溯夜左手緊握刀柄,整個人吊在空中。雖手背上青筋暴起,但卻依舊止不住下滑的趨勢。溯夜艱難的動了動頭,湛藍色的眼睛苦惱的看著自己右臂上緊抓著的鐵爪。鐵抓末端連著一條泛著烏光的鎖鏈。鎖鏈下端在夜流銀腕上繞了兩圈,被她緊緊地攢在掌心。即便兩人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但夜流銀仍舊不依不饒。
夜流銀試探性的動了動被勒得發麻的手腕,空著的右手摸索了幾次,成功的將千機匣掛在腰間暗鉤上,繼而提氣輕身,隨著小幅度的前後蕩著。她這一蕩不要緊,可害苦了溯夜。溯夜以單臂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本就苦不堪言,隨著夜流銀像蕩秋千似的動作,頓時壓力大增,固定在岩壁內的刀刃也不堪重負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時不時還會有碎石冰屑急雨似的劈頭蓋臉的打向溯夜,駭的他直喊:“唉唉!別玩了!不要命了!”
夜流銀絲毫不理會溯夜的話語,依舊我行我素。峭壁上山風本就凜冽,夜流銀借著風勢,越蕩越高。終於,夜流銀腳下一實,成功的蹬上了崖壁。她足尖猛地一點崖壁,身子在空中借著腰勁猛地一扭,憑空拔升三丈,去勢將近之時猛地一拽鎖鏈,便要借力攀上崖壁。但夜流銀終究高估了溯夜的臂力,就在她一蕩一縱之間,溯夜雖五指緊扒刀柄,卻仍擋不住下滑的趨勢。似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隨著一陣山風的吹過,溯夜終是承受不住二人的重量,跌落深淵。被他一帶,夜流銀縱有通天的本事,也再難翻上崖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