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內,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端坐在一張方形椅子上,椅子四周雕刻著四隻張牙舞爪的猛獸。
“混賬東西,少爺在你們麵前被打斷了雙腿,那你還活著回來幹什麼?”
中年人麵前,一名隻剩下了一條胳膊的家丁正跪在地上全身顫抖著,目中之中湧現出止不住的驚恐之色,正是那被王阿貴打斷了一隻手臂的牛二。
此刻的牛二臉上還印著一個鮮紅的掌印,掌印之下,半邊臉龐都腫了起來,明顯是那中年人留下的。隻是這牛二卻不敢有半句怨言。
中年人又上去一腳直接踹在牛二的胸口,直接將牛二踹的翻了個跟頭,這才似乎解了氣一般,道,“今日且留你一條狗命,要是那人抓了回來,那便算了,若是抓不回來……哼!哼!”
這中年人,正是王府的當家之人,王長明的父親,平遠縣的首富,平遠縣的傳奇,王有財。
牛二心知若是抓不到王阿貴,自己這腦袋和身體多半就要分家了。隻是看王阿貴的身手,決計不是自己能夠的對付的了的。於是細細的把王阿貴的神通給誇了一遍,在他繪聲繪色的描述下,更是把王阿貴說的是天上少有,地上無雙,整個一個本不應該存在於凡間的人物。
王有財能在平遠縣內白手起家數十年一躍成為和縣令同等人物的縣內首富,自然也不是傻子。按理說以牛二等人的身手,雖然算不得很好,但是決計不可能連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都打不過。現在細細一分析,立即感覺到了不對勁,道,“你說,那人僅僅是憑一隻手,就讓你們所有人都铩羽而歸?”
牛二在地上哭道,“是啊,老爺。你不信可以去問問少爺啊,那人……那……那哪裏是人啊。他就在那裏閃了一下,小人都還沒看清楚,然後……然後少爺就在他的手裏了。”
王有財冷哼一聲,讓牛二先行退下,嘴角浮現一絲冷笑。“什麼蒙麵人,藏頭露尾的東西,不管你是什麼人,敢打傷我王有財的兒子,我都要你付出代價。既然你是為那幾個人出頭,那我就先把那幾人抓起來再說,我就不信你不出麵。”
……
……
寧無缺看著汙穢肮髒的牢房,耳聽一眾官差的譏笑,霎時悲憤難抑,仰天大叫道:“告訴你們這群無知之輩吧!我輩讀書之人,隻求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生平全此四事,雖死無憾!”他雖已奄奄一息,但此刻說話仍是擲地有聲,神色間更流露出一股激憤之意。
眾人哈哈大笑,道:“這小子口氣不小!”說著便往他傷處倒油,跟著點上了火,寧無缺痛苦嚎哭,隻在地下打滾,一名官差將他架起,笑道:“什麼為天地立心,我看他這是豬油蒙心啦!”嘻笑聲中,更把他整得死去活來。
隔房響馬本在地下睡覺,聽得寧無缺說出這四句話,隻緩緩站起,凝目便往寧無缺看去,臉上卻有五分訝異,五分敬佩。
這日眾官差打到手軟,寧無缺卻仍是一字不招。一名官差哼了一聲,道:“我明白告訴你吧!明日便是最後一次打你了,你若再不招,我們也不會手下留情,直到把你活活打死為止,知道了麼?”
寧無缺情知他說得是真,隻嚇得肝膽俱裂。
是夜愁雲慘霧,寧無缺已知自己明日必死,想來還要慘遭酷刑,實在無法忍受。待要一頭撞死,可又舍不得這大好人生,當此絕望之際,忍不住放聲大哭。
正哭間,忽聽一人道:“小兄弟快別哭了,這狗縣官名叫吳昌,人稱吳老虎,陷人害民,此人最有一套。你便是哭死自己,也是無用。”
寧無缺轉頭望去,卻見一條大漢望向自己,那人滿臉胡須,帶著重重的鐵枷,一望便知是個江洋響馬,正是前幾日關進來的那人。
那響馬說道:“你日間給他們打得厲害吧,快些揉搓,不然明日腫將起來,隻怕真要疼死你了。”
寧無缺垂淚道:“搓也沒用,這些官差說過了,倘若我還是不招,他們明日便要將我活活打死。”
那響馬搖頭道:“你可得好好撐住了,隻要熬不住刑,不明不白的畫押招供,恐怕後天便要問斬。”
寧無缺號啕大哭,叫道:“老天啊!橫豎都是死,卻要我如何是好?”
那響馬正待勸慰,一名獄卒衝了過來,喝道:“你們兩個說些什麼!難道不怕打麼!”
寧無缺大驚,連忙縮到牆角去了,那響馬卻絲毫不懼,隻笑了笑,道:“老子生平天不怕地不怕,你們要是有種,便過來打你爺爺啊。”說著勾勾小指,神態大為挑釁。
那獄卒大怒,喝道:“你給等著,等一下不打斷你的狗腿,老子跟你姓!”登時去呼喚同伴,一齊過來對付這名響馬。那響馬卻打了個哈欠,逕自躺在地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