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衝衝地回了房,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裏,一瞬間覺得自己好沒用,好無力。先不說不能保全自己,那兩箱碎銀就好比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若是一直生活在這裏,我真的不知道,有生之年都能不能湊夠這麼兩箱碎銀來贖一個清白之身,如今,又牽扯來一個無辜的人……這樣想著,眼淚就順著眼角嘩嘩地往下掉。我並不是一個脆弱的人,我甚至不記得,上一次哭泣是在什麼時候,我不知道,究竟是未知的環境改變了我,還是,這才是原本的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好累,好想回家。
淚眼模糊中,眼前就突然出現了那麼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紫色身影,將我一把摟在懷裏,連聲說著“對不起。”……“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哭得頭腦一時也有些發暈。“我知道,我都知道”,說著抱著我的手臂又緊了緊。“我好想回家,好想回家。”“我知道,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聽了這話,我猛地推開他,“你不知道!我原本有個溫暖的家,疼我的父母,誰知道倒了哪輩子的黴跑到這裏來!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原本是自由的,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的去處、行為,我不是青樓女子,我甚至根本不屬於這裏!”說著無助地蹲了下去,雙手抱住了膝蓋,將頭埋在臂彎裏,“你們能不能放過我?我求求你,放過我好嗎?”垂著頭哭得失了聲,似是要將這些天的不快統統發泄出來。一旁的男子一言不發,隻是讓我靠著他,一隻手輕拍著我的後背。不知過了多久,我哭得累了,竟睡了過去。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依舊是一襲紫色華服的江公子右手握著條半幹的毛巾,左手撐著床沿兒,睡著了。長長的睫毛伴隨著呼吸,微微顫抖著,而我隻是稍稍動了動,他便醒了過來。“你醒了?”看他狹長的眸子下方,一圈淡淡的黑眼圈,想來是昨兒夜裏照顧我,一宿沒睡吧。小聲地“嗯”了一聲,就見他端了右手邊的湯碗,一陣濃鬱的草藥味撲鼻而來。“來,把這喝了。”“呃……那個,我就是太累,不用這麼小題大做的吧?”不得不說,我從小就怕喝中藥。還記得小時候,有段時間裏經常咳嗽,媽媽就從中醫大夫那兒開了幾包中藥來,給我熬了。而我,聞著那滿屋子藥味兒就想吐,後來硬是被父母二人壓著將湯藥灌了進去,又趕忙在我嘴裏塞了一塊話梅糖,才勉強止住了哭聲。
正回憶著,一隻湯匙已遞到了唇邊,“張嘴。”“不要,唔……”我方才要張口說話,湯藥已送入了嘴裏。“嘔……”剛進嘴,就“哇”地一口,噴了出來,一些噴在了淺色深衣和桃色被麵上,而另一些又噴進了湯碗,瞬間,也濺了麵前的人一身。慌忙地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瞧著這江公子麵上的表情。他倒是也不怒,放下湯碗,不動聲色地取了搭在一旁的毛巾,先是給我擦著嘴角和衣物。墨色的發絲在我脖頸處摩挲著,癢癢的,鼻間傳來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一時間,竟有些意亂神迷。急急地轉移話題,道:“對了,一會兒吃什麼啊?”他聽出我是餓了,不由得舒了一口氣,“想吃什麼,吩咐下人去做就好。我這邊還有點兒事,就不陪你用膳了。”罷了,將毛巾遞到我手裏,起身出了門。我看著被他收拾幹淨的前襟和手裏濕潤的巾帕,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沒過多久,隔壁院子就傳來了女子的哭鬧聲,“你走,你走!”……“不給!你不能給她!這是去年公公親手贈與你的祖傳至寶,她一個下賤女子憑什麼拿著!”……“你,你居然打我!你居然為了她這麼一個下賤女子打我!你等著,我這就找公公去憑憑理來!”……“你,你們放開我!江穆塵,我可是秦太傅之女,你不能這麼對我!”“哼,能不能,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如今對著自己的丈夫便大呼小叫,您秦大小姐的賢良淑德,也就不過如此啊!單以這條,我就已經有權力休書一封,將你趕回家了!”“……”就聽男子頓了頓,又接道,“還不快將夫人送回房去,好生看著,莫要再出來鬧事!”“江穆塵,你個混蛋!我秦莫愁怎麼對不起你了,你如今要這般對我!”“……”“放開,你們快點放開我!江穆塵,你不要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