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覺得段霽夜心思深沉,卻不想,還有如此野心。
不過,管他有什麼野心呢,反正我也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這樣想著,掙紮著便要坐起身子,翻身下床。肩頭卻又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一度又要讓我栽倒在床上。卻終是強咬著牙,撐了起來。
一隻手穿上了繡鞋,踉蹌著,便朝門外走去。
“吱呀”一聲,門從裏麵被打開了。卻不見段霽夜和紅拂的身影,大約,已經離開了吧?
幾日不見,草葉不似盛夏時節的繁綠,夜來香也枯了一蔓枝藤。院子裏,已是一片蕭瑟之象。
不禁又是一聲感歎,起身便也出了院門。
方才順著遊廊,走了沒幾步,便聞到一陣濃厚的草藥香。猶疑有頃,便朝那間獨立院落行去。
院子裏擺著一張木頭幾案,似是有些年頭了,飽經滄桑,案角都被磕出幾道缺口,透著破舊之感。
一旁的火爐上,正“咕嘟咕嘟”地煎煮著湯藥。不時有火苗“噗噗”地竄了出來。
一個念頭頓時浮上心頭:趁著大夫在裏麵忙著配藥,便試探地,將一隻手朝著熊熊升騰起的火苗,伸了過去。
離著火焰還有一些距離,便已能覺到一陣灼人的炙熱。忙得又將手縮了回去。
可若是這樣懼怕著,怕是永遠也,回不了家了吧?
這樣想著,複又將手,一寸寸地伸了過去。
隨著一點點地靠近外焰,疼,好疼,越來越疼……
然而,就在火苗正漸漸地,炙烤著皮肉時。手腕便被一粒石子擊中,忙得縮了回來。
轉過身來,就見段霽夜正站在門口。
陰沉著張臉,疾步走了上來。握著我那已經有些發麻的手腕,質問道:“你這是想做什麼?”
呆愣一怔,才忙得“嗬嗬”笑著,打起了馬虎眼,“啊,我在烤火啊!天太冷了!”
就聽得他冷哼一聲,“烤火?”甩著我那隻已被烤紅了的右手,怒道,“都成這樣了,你還騙我說在烤火?!”
我卻還是,死鴨子嘴硬地狡辯道:“真的是在烤火啊!”再瞅一眼那皮肉通紅的手背,嘟囔道,“隻是一不小心,就成這樣了……”
他又是勾唇一笑,一雙眼睛逼視著我,“一不小心?那你這一不小心,還真是太不小心了!”
大夫聽聞聲響,也急急地提著藥瓶,從裏屋走了出來。
見了我兩,“嘻嘻”地笑著,卻不說話。
段霽夜卻是氣得將臉撇向一邊,別扭地衝著老大夫,囑咐道:“她手燙成這樣,您給幫忙看看!”
老大夫先是一愣,才又輕輕地點了點頭,從段霽夜手中,奪過我那隻被灼傷了的右手。仔細地打量了片刻,才說道:“無妨,待塗上兩日老夫的藥膏就沒事了。”
目光卻又移上我的麵頰,疑惑有頃,猛地掃過此刻正隱隱作痛的肩頭,大吃一驚,道:“這……”
轉頭才見方才長住的傷口,又似是被撕裂開來,朝外緩緩地滲著鮮血。肩頭有那麼一塊,已被點點染紅。
就見段霽夜一隻手緊握成拳,強忍著怒氣,盯著我的一雙眼睛,似是能噴出火來。顫抖著一隻手,指著我半天,終是放了下來。
歎一口氣,回頭對著大夫說道:“上藥吧。”
大約已經是麻木了,再次上藥時,也已感覺不到疼了。
隻是呆呆地望著外麵那“噗噗”的火苗,想著遠在另一個世界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