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靈力光點散落,血色如潮,染了玄衣男子玉般清澈的眸,徒增了幾分惱恨與懊悔,如水中滴了墨。
一雙玉手狠狠的扣在榻上人的鵝頸之上,一把將她提起,榻上人的脖子很細,如此被箍著,似乎稍一用力便能被掐斷。
玉無痕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話來:“快說,你把霜璃的清風玉笛藏在哪了?”
榻上人的笑像是刻上去的,即使被人緊箍著,卻仍不能使他的麵色變更幾分,他知道,他殺不了他,也不會殺他,他曾經派人查過他,他知道他有一個深愛的女子名曰霜璃,他也知道,他當初為了她,掃蕩了幾乎所有的域外邪族,一夜之間,差點失了仙資,墮了魔。
他望著他那雙嗜血的雙眸,感受著箍在頸上的力度,他淺淺笑了起來,他因被箍著,並沒笑出聲,隻是一雙紫眸,一對薄唇都極為上揚,溢滿了玩味與潮意。
玉無痕望著仍然笑意濃濃的他,忽然湧起一陣殺意,嗜血的眸微微眯起,如同天邊的一彎皎潔的明月,蘸了血。
他握在他細脖上力道又加了幾分,“再不說話,我會殺了你。”這次的聲音不複之前的清明,反而有了幾分顫意,也有了幾分嗜血的狠絕。
他周身的如墨玄衣似乎被他的殺意所影響,無風自動,墨色龍紋依舊淺淡,卻在五光十色的天地間飄然飛舞,獨獨滌蕩出了一種威嚴,一種天生的如同上位者的威嚴。
如同雄獅剛醒,一雙血眸微張,蘊含驚怒的煞氣流溢;
仿佛旭日初生,一輪朱盤輕啟,浸滿威嚴的華光四射。
榻上人笑意更甚,胸腔薇薇震動,表示他處於非常愉快的心境。
他就知道,他雖然平時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冰冷,卻唯獨對她情有獨鍾,當初,他就是這樣一副想要吞噬天地般地魔性,掀起了一場滔天殺伐,掃蕩整個域外邪族,引起了魔族,仙界,形式急劇變化。
——
月如鉤,天地清冷,獨他一人。
他負手於山巔之上,他背襯清風明月,俯瞰腳下眾生,風拂起他的衣袂,飄飄若仙。
本是決然若鶩的一個時刻,可是……
月光皎潔的一點雜質都沒有,照在他清冷的玉質麵具上,漾起幾許孤絕的傷感。
他的眼眸有些發黃,類似於古書頁的暗黃,在他的眸子中密布血絲,那血絲如同盤根錯節的古樹根,從他的角膜深處一直蜿蜒到瞳仁中,嗜血恐怖,卻讓人莫名的心疼。
他的腳下,血染了萬裏碧波,屍橫了漫山遍野。
那一天,他痛恨交織,霜璃那麼善良,卻被人陷害致死,哦,不,不,應該說是,魂飛魄散!
他恨透了這世上,她苦心孤詣的保護她所能保護的人,她寧願相信,世上尚有真情,她寧願相信她的族人,她寧願相信她那所謂的血濃於水,可結果呢?她最相信的人,殺了她,看到她萬箭穿心似乎還不夠,還要讓她魂飛魄散!
傷害她的人都該死!世上的人都該死!
他並沒有她那樣遠大的報複,自己苦苦修仙為了就是能夠有朝一日能夠強到可以站在她的身前,保護她,擋住一切向她襲來的冷箭。
可是,她,並沒有等他……
是他錯了,當初,他就不該聽了她的話,遵從她的意願,任她一意孤行,相信自己的能力,能夠隨時保護她……
既然她已死,自己活著又有何意呢?不如隨了她去吧,可是,在這之前,他會讓欺淩過她的人,都付出代價!
於是,他一人,挑了萬方域外邪族,製造了所謂的邪族大屠殺。
空中,一輪殘月如鉤,無星亦無雲,黑沉,孤絕。
一個帶著玉質麵具的玄衣男子負手立於營帳之前,一雙暗黃色的眸蘊著狠絕的殺意,他望著麵前如同餓狼般向他撲來的猙獰麵孔,他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似嘲似諷。
霜璃,這就是你一心護著的族人,這就是害得你魂飛魄散的惡魔!
他並沒有使用任何的武器,甚至都沒有出手,凶狠衝過來的域外邪族,卻一波又一波的被強大的內勁彈開去,皆不能靠近他三尺以內的範圍。
被彈開者如同折了翼的飛鳥,被拋過幾丈的距離,倒地後,四肢抽搐,頭歪斜,口中溢出烏血,如同擰開了的水龍頭,但他們卻保持著生前猙獰的呲牙咧嘴的的麵孔,留給世人一個恐怖可憎的嘴臉。
他們倒下的姿勢很像螃蟹,很凶惡,也很滑稽。
凶惡與滑稽往往近似。
玄衣男子的周圍屍如海,血如潮,卻還有著域外邪族如同沾了血的蚊子一樣,一波一波的圍上來。
男子負手而立,清冷的月光映在他如玉的麵具上,一麵明,一麵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