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程雙後小可推門進了歌廳,已經成為小東女友的迎賓曹韻青跟他“嗨”的一聲打了個招呼。曹韻青見到了小可和程雙在馬路對麵聊天時的樣子,還不忘笑話他幾句:“小可,你還挺有魅力的啊?這姑娘都急不可耐的找上門來了。你倆在電動車上粘乎那樣子,跟前戲似的。”
“前……懂不懂得尊重領導?當心我找你們主管去,叫她有事沒事多給你些小鞋穿。”
“主管對我可好了,才不會聽你的。”
“那我隻能找牛姐幫忙,天天給小東開罰單。”
“吳哥,我錯了!”曹韻青咬牙切齒的目送小可上了樓。
第二天,程雙竟然電話取消了請小可吃飯的計劃。原因很簡單,因為她的“她”來不了。
小可去省城已經是之後兩天的事。他盡快在一天之中采購好了歌廳需要的幾十套音響設備、以及大秋哥房門需要安裝的隔音棉等其它物品。而且他多留了個心眼,和物流公司工作人員約好兩天後再發貨。采辦的事解決時已經臨近傍晚,他卻毫不停留的乘坐最後一班中巴車趕到了素城,在素城下車時天已經黑透了。
下車後他當即給程雙打了一個電話。哪想到女警察對他這麼熱心的想要伸出援手並沒領情。但是當程雙得知他已經到了素城時,這個姑娘略微思索了一番,還是答應了他加入的請求。於是小可便在素城公安局附近找了家店住了下來。
小可並不是個熱衷冒險的人。但是他的餘生已經充滿了緊迫感。或許在某天醒來時,他的感知世界就會退回到十歲之前的混沌中去。所以,他希望在病發之前能夠多體會一些值得回憶的東西:包括刺激的經曆、也包括他向往的一段難忘的愛情,同時還有和他一直深愛的父母之間那可貴的親情。
小可把所有的閑錢都用來買了保險。他曾很多次設想過一年後舊病複發時的樣子,那是品味了九年人世繁華的他不能再接受的生活。所以,他寧可去死。可是他死了,他的父母又將怎麼辦?為了給他治病,那對出身平常的農家夫婦幾乎花光了他們所有的積蓄,年過不惑卻還要每日勞作在耕地裏。小可能夠回報他們的,也隻有一筆還算豐厚的保險賠償金而已。
而認識了程雙後小可的想法卻又變了:作死嘛!與其選擇一種保險公司鑒定後未必會認可的自殺死法,還不如厚著臉皮擠進程雙的案子裏,在適當的時候挺身而出,英勇而又刺激的死去。魚與熊掌能夠兼得的機會,小可堅決不想錯過。
可是想想他又覺得好笑,葉嬰落飆車時他就坐在副座上,那時他卻沒感到那種玩命方式有什麼刺激可言。“或許那種感觀的刺激還沒觸及我的G點吧?”小可這樣自嘲著。
第二天上午,程雙約他在公安局附近的粥鋪吃過早飯,兩人不多停留便登上了前往連山村的巴士。
汽車在兩側山巒疊嶂的公路上行駛,大城市的喧囂已被眼前縱深數裏的群山拂去。小可望著車窗外,深吸了幾口氣,隻覺得全身舒爽。
身旁的程雙一直在看著書。車窗外的山風吹過,她不算長的頭發偶爾能將將拂在小可臉上,那感覺有點癢,一種直往心裏鑽的癢。
程雙不好意思的一笑,將頭發攏向後方,“這書上說了素城之所以叫作“素城”的原因。”她見小可正靜聽下文,便繼續講下去:“據古書記載:女真人崇尚白色。都城內的建築物多以灰白為主,而且那時城裏的百姓也喜歡穿白袍,女真族的士兵也都身著白盔、白甲。因此上京會寧府又被人們俗稱為素城了。”
小可嘻嘻一笑:“你一路上看的書就講的這些?靠普麼?素城,素即為白,這樣解釋也說得過去。”
“素城是一座曆史可以追溯到先秦時期的古城。而曾經座落在這座古城的金國上京會寧府又是金朝的第一座都城,前後經曆了三建四毀,最後,被女真人的後代滿洲人拆了。我想你沒有興趣聽這些舊事吧?”
“我是沒興趣聽。不過我知道會寧府是金二祖完顏晟命人修築的。”
“沒錯。”程雙點了點頭,“這你也知道?完顏晟是他的漢名。他的本名叫作完顏吳乞買。”
“原本不知道的,你看書時我瞄了幾眼。”
程雙指著前麵綿延數裏的一個長長的土堆:“這裏應該就是古城牆了。”
“什麼?這條破土包也算得上城牆?跟長城比可差太遠了。”
“八、九百年過去了,你還指望這城牆什麼樣?長城破損最嚴重的部分比這土包還可憐呢!”
兩人聊聊談談,一個小時的車程便顯得並不怎麼乏味了。
巴士在一個叫“塔頭”的小站停了下來。這是通往連山村唯一的路。小可望著連綿進大山裏的土道打了個哆嗦,“這個村子名字取得很寫實。”
程雙緊了緊雙肩背包的帶子,“走吧,為了完成任務,我是一定要進山的,你自便。”
“我都到這兒了,還怕走這條山路?我可不希望對這次旅行的回憶裏隻剩下坐車到這裏再返回去。”
“你人都來了,有些事我得交待給你知道。”於是程雙介紹起連山村和販毒案有關的情況:連山村裏有個賣鹵肉的人,叫汪無傷。他是戰強毒品的供應商之一。據戰強介紹,汪無傷疑心很重,為人又乖厲易怒。給這人打電話他是堅決不會接的。戰強每次接貨都要親自驅車而來,即使這樣還時常會因為不明原因得罪了汪無傷而被中斷貨源供應。最可氣的一次隻因為戰強站在汪無傷的身後打了個電話,對方當即翻臉趕他出門。這汪無傷竟然多疑到隻有保證對方在自己視線之中才肯和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