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良坐在壹號大劇院門前的台階上低頭抽著煙,他心裏不是一般的鬱悶:
電影首映式之後那場宴會上的刺殺行動最後被定性為鬥毆事件。雖然這件事並沒給劇院帶來多少法律和行政方麵的麻煩,卻已經在與會嘉賓中造成了很嚴重的負麵影響。再加上那個怨婦似的女人對賓客砸蛋糕的事情,這兩組負責安保工作的保安隊算是觸了主辦方高層的黴頭。
國良和那保安隊長被領導叫到辦公室一頓臭罵,遇上這樣的事主辦方高層的心情定然好不了,總要找個人來承擔責任讓他發火出氣吧?於是那保安隊長就被解了職;那領導雖然沒深究國良工作失職的事,但從他的態度上看看,此後國良的保安隊能再次接觸到這樣高層次生意的機會已經渺茫到了無限小。
他的手下在他麵前排成一排站了好久,一時間誰都沒有言語。國良的目光在這些手下臉上逐一掃過,當他看到小可跟睡著了似的神情時便冷哼了一聲。此時他無心和小可生悶氣,他正在細心的理清整件事情的經過,事業更上一層樓的美夢雖然破滅了,可他總得清楚自己是怎麼栽的吧?
參加首映式與之後那場宴會的賓客都攜有邀請函。把嚴了“憑函入場”這一準則他的保安隊就算履行了職責。但是在首映式過後的宴會階段這些沒受過專業培訓的保安則放鬆了排查,以致混進了那砸蛋糕的瘋女人。國良非常清楚這件事怨不得主辦方生氣,與他手下的保安都是野路子的半桶水保安有著密切的關聯;
但是將那刺殺事件也連帶到他頭上他卻無處去喊冤。那殺手定然是在首映式開始之前就混進了劇院員工內部。而且劇院內部的灰製服保安竟然被對方放倒了一個,那人還魚目混珠的裝成保安大搖大擺的在宴會廳裏站了半天。幸虧那保安隻是被他綁了扔在廁所裏,如果出了人命,壹號大劇院的名聲從此將會更響亮,但其生意必然要一落千丈,甚至以後是否還可以正常營業都難說。
那名被扔到廁所裏的保安並沒受到太嚴重的人身危害;與那穿了他衣服的殺手交手的小可和楊氏父女又是在宴會上率先擾亂場中秩序的。這件事不抓到那殺手來對證根本說不清楚,這也是此事件最終被定性為擾亂社會治安的鬥毆事件的原因之一。當然,能得到如此簡單的處理自然與壹號大劇院和首映式主辦方的運作能力不無關係。
最可笑的是出手拯救了首映式的竟然是他手下的保安小可;而主辦方為了將事態化小卻睜眼說瞎話,並不承認那殺手若不被阻止將會鬧出更大的亂子。國良深知“店大欺客、嘴大有理”的道理,和那些渾身是嘴的大公司講道理那不是給自己填堵嗎?此時他竟有些後悔,早知這次關係著事業轉折的重要任務竟然潛藏了如此大的危險,他到不如把保安隊裏所有的人都帶來,剩下那些就可以混在人群裏做暗保……
可是現在設計出再完備的方案都已經晚了。國良心想這定然是他的運氣出了問題:今天宴會上竟然有來爭風吃醋的、也有來殺人玩命的。兩條臭魚廢了一鍋好湯,可謂眾腥雲集。這事辦砸了拿不到錢不說,那介紹工作給他的同行都要連帶著倒黴,國良越想頭越大,給手下每人發了十塊錢叫他們自己回去,他自己則遣開眾人,暫時隻想靜靜而已。如果有人再來囉嗦,他一定會沒好氣的回一句:“別問我靜靜是誰!”
小可下午沒有崗,在離開壹號大劇院之後他遇見一輛公交車就隨意上了車,他在車上找了個座位坐下之後便陷入沉思當中:這次電影首映式和宴會之中安保工作的諸多漏洞給了他不少啟發,小可望著車窗外這座陌生城市中不斷後退的一段段路程,心裏也在不斷盤算著該當如何經營一家保安公司的事。
直到公交車抵達了終點,那售票員直催他下車小可才從思維中跳離出來。他索性又乘這路車折返回去,在完整的數了一遍所有站點後又到達了另一個終點。如此反複數次,直到末班公交都收了車他才回了超市,那時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超市裏每一天都是同樣的枯燥無味,這天晚間下班後小可正在和字八一起做晚飯。字八不停的報怨著小閉這個班長幹得不稱職,總是玩些賬麵把戲私自克扣大夥的餐補錢。小可聽了隻是嘿嘿的笑著卻沒發表任何意見。一來是因為他隻是個短期打醬油的,遇上班頭兒偷油吃這種放任全球都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的情況他又多事來管它幹嘛?隻不過是被稍稍降低了些餐飲標準而已,沒必要為這事徒惹麻煩。再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字八這人是烏鴉落在了豬身上,他在數落小閉的壞處時卻以為別人都不清楚他自己的手腳也沒幹淨到哪兒去。他在夜間巡察超市之時背著攝像頭幹了多少順手牽羊的事未必隻有他自己知道。
兩人正分工合作在忙著炒菜,小閉卻急著衝進了屋子。他氣喘籲籲的喝了一口水,之後爆料了一個重大新聞:國良今天接到了一單新生意,竟然是壹號大劇院的經理親自幫他安排的。雖然隻是為一家汽車4S店的開業儀式提供安全保障,卻也算是個良好的開端。畢竟人家介紹給他那份生意的輻射麵和所付給他的報酬相比他數年來經營的這小保安隊所能接觸和獲得的都要可觀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