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鬼使神差的在遠處跟在這名拾荒女身後由她帶領著,不知不覺竟從東三環一路走進了主城區。小可從沒來過城區裏這些較偏僻的位置,直到經過了延路的區域他才發現:這座繁華的城市裏竟然生活著數量眾多的拾荒者、流浪漢和乞丐。
那拾荒女進了位於一座天橋之下的橋洞裏之後小可才駐足於外。這橋洞原本是可供行人通過的,不過這一帶近年來在拆遷之後變成了工廠和糧庫,一年下來也不會有幾個人通過這個橋洞過馬路,這幾乎廢棄的橋洞就被水泥和磚頭砌死了。這被水泥牆一分為二的橋洞反而因此變成了兩個半封閉式的空間,想必那道水泥牆的對麵也正如那拾荒女所在的橋洞一樣有著相同的規模,能容得下十幾人席地躺下。
這半座橋洞正是那拾荒女的“家”。也不知她是怎麼找到這麼一處背風的好地界的。她有一套被褥在這裏,橋洞深處還放著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和她撿到之後還沒來得及賣出去的瓶瓶罐罐罐。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那拾荒女連晚飯都沒吃就早早的鑽進了被子裏。小可在橋洞外觀察了她好半天,猜測她一定是被那大媽罵過之後心裏悶得慌才如此失落的,這拾荒女子的內心一定特別的孤獨。
小可嚐試著去感知這拾荒女的心境際遇,一種悲天憫地的淒涼之意頓時席卷而來,他不由自主的走進那橋洞去。見那拾荒女已經警覺的坐了起來,便向她點頭示意,問:“不介意我借宿一晚吧?”
這拾荒女見有生人進了橋洞來很是意外,但小可隻是和她客氣一下,這橋洞又不是她的私有財產,她哪來的理由平白無故的趕人家走?
小可見對方沒言語,便老實不客氣的把背包丟在橋洞口附近的牆角,席地躺靠在背包上閉起眼安穩的留下來休息。他原本以為拾荒女出於對陌生人的防備定然不肯同意的,哪想到對方竟然全沒拿他當回事。思索了一番並毫無結果之後小可便安慰自己:“或許她是認為我這麼和藹可親的人對她沒什麼威脅吧?”
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深秋的夜裏寒意十足,小可自背包中翻出所有能禦寒的的衣物都穿上了,入夜之後他仍舊感覺冰冷刺骨,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拾荒女在被他的噴嚏聲驚醒之後考慮了好半天,最終讓出了她的褥子來僅用被子裹住自己,她指著褥子對小可說:“你拿去蓋上吧!”
“不!不用,你一個女孩子沒我抗冷。多謝你了。”小可婉拒了她的好意,隻覺得她的聲音非常動聽,這聲音既不冷傲又不魅惑,卻纏綿悱惻直抵小可的心間。
拾荒女看出小可並不是在跟她客氣,便低聲自言自語道:“原來他是嫌我髒……”
“我沒有嫌褥子髒的意思,我是擔心大晚上的靠你太近你再把我當成壞人。”小可問:“其實我看起來不像壞人,是吧?”
她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說“我不怕壞人!”然後這拾荒女轉眼間卻又疑惑起來,她很奇怪自己這麼小聲的話對方怎麼能聽得到的?
這一整夜小可都忘了自己是怎樣在半夢半醒中度過的,時間就像被無限拉長了一樣。雖然冷餓難挨,他卻不願就此離開這令他感到極為眼熟,又特別有親切感的女子。
靜謐的夜晚車流聲稀疏不停,到天傍明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卻漸行漸近。小可本就睡的不深,當他注意到這腳步是奔著這橋洞而來之時便立即提高了警惕,他將雙眼眯成兩條縫假裝還在睡著,卻已經偷眼向橋洞口瞄去。